就在“启明”科技为了“织网”计划在技术深水区奋力搏击的同时,唐七七的家庭生活,也并非总是温情脉脉的避风港。事业的急速扩张和国家级项目的重担,不可避免地在她与家庭的平衡木上,增加了沉重的砝码。
随着“灯塔”项目进入攻坚期,唐七七的作息变得更加不规律。频繁的晚归、周末的突然加班、以及在家时也常常陷入沉思、电话会议不断的状态,开始引起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最直接感受到的,是已经上小学的一双儿女,顾念军和顾念华。两个孩子正处于渴望父母陪伴和关注的年龄。以往,唐七七无论多忙,总会尽量保证周末抽出半天时间,陪他们去公园、看书或者做手工。但现在,这样的承诺常常因为一个紧急技术讨论或一个突然的会议而被迫取消。
起初,孩子们还会嘟着嘴表示不满,在顾程旭的安抚和唐七七事后带着歉意的礼物补偿下,倒也相安无事。但次数多了,尤其是当学校里组织亲子活动,别的孩子都是父母双双出席,而顾念军和顾念华往往只有顾程旭或者爷爷奶奶陪同时,那种失落感便在心里慢慢堆积。
这天晚上,唐七七难得在九点前回到了家。孩子们还没睡,正在客厅里玩积木。看到妈妈回来,念华丢下积木,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扑过来抱住她的腿。而年纪稍大、性格也更敏感的念军,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叫了声“妈妈”,便又低下头,默默地继续搭他的“太空堡垒”,显得有些疏离。
唐七七心中一酸,蹲下身,将女儿搂在怀里,又伸手想去摸儿子的头:“军军,在看什么书呢?妈妈陪你一起看好不好?”
念军却微微侧身,避开了她的手,声音闷闷的:“不用了,妈妈你忙你的吧,我和妹妹玩就行了。”
这话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痛了唐七七的心。她意识到,孩子们,尤其是开始懂事的儿子,已经对她频繁的“缺席”产生了情绪。
夜里,哄睡了女儿,唐七七来到儿子的房间。念军背对着门口,似乎睡着了。唐七七轻轻坐在床边,替他掖了掖被角,看着他稚嫩却已隐约有了父亲般坚毅线条的侧脸,心中充满了愧疚。
“军军,睡着了吗?”她轻声问。
过了一会儿,念军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对不起,宝贝。”唐七七的声音带着歉意,“妈妈最近工作太忙,陪你和妹妹的时间太少了。”
念军转过身,黑暗中,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丝委屈:“妈妈,你是不是不喜欢陪我们玩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小胖说他妈妈虽然也上班,但每天晚上都给他讲故事。你已经好久没给我和妹妹讲过故事了。”
孩子质朴的话语,让唐七七的鼻子一阵发酸。她俯身抱住儿子:“傻孩子,妈妈怎么会不喜欢陪你们呢?妈妈最爱你们了。只是妈妈最近在做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就像……就像爸爸以前要去执行很重要的任务一样,需要投入很多时间和精力。”
“比陪我们还重要吗?”念军仰起小脸,问出了这个所有事业型父母都可能面对的灵魂拷问。
唐七七一时语塞,她深吸一口气,认真地回答:“不一样的重要。陪你们长大,是妈妈作为妈妈的责任和幸福。而做好现在的工作,是妈妈对社会、对国家的责任。就像你和妹妹要好好学习一样,每个人在不同的阶段,都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妈妈答应你,会尽量调整,多挤出时间来陪你们,好吗?这个周末,如果妈妈不加班,我们就去动物园,拉钩?”
听着妈妈诚恳的解释和承诺,念军脸上的委屈渐渐散去,他伸出小拇指,和唐七七拉了钩:“那说好了哦!不能骗人!”
安抚好儿子,唐七七回到卧室,顾程旭正靠在床头看书等她。
“孩子们睡了?”他放下书问道。
“嗯。”唐七七有些疲惫地靠在床头,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对孩子们亏欠太多了。尤其是军军,好像一下子懂事了很多,也开始有自己的心事了。”
顾程旭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低沉的声音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别想太多。孩子们在成长,我们也在适应。他们总有一天会明白,他们的妈妈不仅在守护我们的小家,也在用她的方式,守护着更多需要守护的东西。这是一种不一样的榜样。”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家里的事有我,你安心忙你的。不过,就像你答应孩子的,尽量协调好时间,高质量的陪伴,有时候比长时间的敷衍更重要。”
丈夫的理解和支持,如同最坚实的后盾,让唐七七心中的愧疚和疲惫减轻了不少。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到事业和家庭的完美平衡,但至少,她拥有一个能够彼此理解、共同承担的家庭。家的港湾,或许会有风浪,但永远是修补铠甲、补充能量的地方。
她依偎在顾程旭怀里,感受着这份宁静的温暖,心中对未来的挑战,又增添了几分勇气。无论是技术攻坚的“大家”,还是需要细心经营的“小家”,她都要努力守护好。这,就是她唐七七选择的人生道路,虽布满挑战,却也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