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洞国用最聪明、也最冷酷的方式,敲碎了日军那看似坚不可摧的 “乌龟壳”后,战斗也进入了最原始、也最血腥的阶段 —— 巷战。一场发生在早已被夷为平地的废墟之上,逐屋、逐巷的 “绞杀”。
七月底,密支那的市区。这里早已没有任何城市的模样,所有建筑物都被中美联军毁灭性的炮火和轰炸夷为平地,剩下的只有一堆堆由碎石、钢筋和烧焦木料组成的瓦砾堆。
日军就躲藏在这些瓦砾堆底下,依托着早已打通的地下工事和残存的断壁残垣,进行着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抵抗。
他们发明了 “跳坑战术”,躲在瓦砾堆挖好的隐蔽坑里,等盟军士兵经过时突然跳出近距离射击,防不胜防。
每一栋残破的房屋,每一处坍塌的墙角,都可能是一个隐藏着致命火力的 “死亡陷阱”。中美联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一个中国士兵刚刚翻过一堵断墙,突然,从他脚下的瓦砾堆里猛地伸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刺刀!冰冷的刀锋瞬间捅穿了他的腹部,鲜血顺着刀柄汩汩流出。还有的士兵与日军在坍塌的房屋框架中遭遇,步枪无法展开,双方直接用刺刀、工兵铲甚至石头搏斗,有中国士兵被日军刺刀刺穿手臂,仍死死抱住敌人,让战友从侧面完成击杀。为了应对日军的隐蔽抵抗,盟军干脆采用 “火焰 + 手榴弹” 组合:先向暗室入口喷射凝固汽油,逼日军逃出,再用手榴弹封锁逃生路线,不留任何生还可能。
这就是密支那的巷战,一场敌人与你融为一体、防不胜防的 “地狱游戏”。
面对这种胶着血腥的战局,第五十师师长潘裕昆,这位同样以 “悍勇” 着称的黄埔一期将领,知道不能再跟敌人一寸一寸地磨下去了。他决定用一把最锋利的 “尖刀”,斩断这团乱麻。这把 “尖刀”,就是敢死队。
七月二十九日,潘裕昆从麾下伤亡惨重的第五十师中,亲自挑选了五十多名最勇敢、最精悍的士兵,组建了一支 “攻坚敢死队”。出发前,他亲自为队员壮行,声音沙哑却有力:“你们是第五十师的尖刀,也是中国军人的脊梁!” 队员们纷纷留好遗书,有的把家人照片贴身藏好,互相约定 “活着回来就喝庆功酒,死了就一起魂归野人山”。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利用黑夜和对地形的熟悉,像无声的幽灵渗透到日军防线心脏,彻底切断敌人的通讯设施,捣毁他们的指挥所。
这是一次有去无回的 “自杀式” 任务,每一个队员都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当夜,队员们穿着缴获的日军军装伪装自己,脸上涂满伪装油彩,携带轻便武器和通讯器材,像水滴融入大海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迷宫般的废墟之中。途中遭遇一支日军巡逻队,为了不暴露任务,3 名队员主动冲出吸引火力,拉响身上的手榴弹与日军同归于尽,用生命为大部队开辟了通道。
我们把镜头切换到一个名叫 “陈石头” 的湖南籍敢死队队员身上。他是 1942 年野人山大撤退的幸存者,战友们大多死在丛林里,这次就是为了复仇。此刻,他和两个同伴正匍匐在一条散发着恶臭的排水沟里,前方不到二十米处,就是日军隐藏在一座炸塌建筑下的地下指挥所。他们能清晰地听到,从黑漆漆的洞口里传来日本军官嘶哑的电话命令声。
陈石头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战友,三个人默默点头,同时从腰间解下早已准备好的、由十几颗手榴弹捆成的 “集束炸药包”,猛地拉开了引信。
“为了死在野人山里的弟兄们!”
陈石头在心里默念一句,和两个战友像三支离弦的箭,从排水沟里一跃而起,迎着日军早已发现他们、疯狂扫射的机枪火网冲了过去!
“哒哒哒哒哒……”
陈石头感觉胸口像被狂奔的野牛狠狠撞了一下,低头看去,胸前爆开一团巨大的血花,力气正飞快流逝。但他依然用最后的意志支撑着身体,又向前冲了十几米,和战友们几乎在同一时刻,将怀里冒着青烟的炸药包奋力扔进了那个黑漆漆的洞口!
“轰隆 ——!!!”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地下传来,那座建筑的残骸像被无形巨手掀起又重重砸下,日军的指挥通讯瞬间陷入死寂。
而就在这同一时刻,早已埋伏在废墟外围的中美联军主力部队,吹响了总攻的号角!美军的 105mm 榴弹炮猛烈轰击日军残余据点,为中国步兵开辟通道;中国士兵熟悉巷战地形,负责近距离清剿和侦察;克钦突击队则在江岸外围巡逻,拦截零散溃逃的日军,三方配合默契无间。
战斗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到八月二日,第五十师成功占领市区核心区域的全部据点,新三十师也攻克了日军最顽固的营房阵地,日军防线彻底崩溃。残余的日军像丧家之犬,向着城东的伊洛瓦底江边疯狂溃逃,妄图渡江逃往八莫。可他们仅有 3 艘小木船,数千残兵争抢着上船,有的直接跳进湍急的江水里游泳,却被江水冲走;盟军炮火猛烈轰击江面,2 艘木船被击沉,江面漂浮着日军的尸体和武器装备。
剩下的日军在江边沙丘上构筑临时工事,试图掩护主力渡江。中国士兵发起冲锋,日军伤兵拉响手榴弹自杀,未受伤的士兵见大势已去,纷纷放下武器投降。最终被俘的日军不足 300 人。
一九四四年八月三日,随着最后一股残敌被肃清,密支那这座被血与火浸泡了近百日的城市,终于插上了中美联军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