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结束的瞬间,寄生虫的腹部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无数条纤细、半透明的柔软触手从腹部缓缓伸展出来。
这些触手表面覆盖着细密的神经传导纤维,在脑脊液里轻轻摆动,既像柔软的藤蔓在寻找依附,又像放大后的神经束在延伸。
它们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李敬年脑部残存的神经末梢蔓延而去,每一条触手都像有自主意识般,精准地缠绕住一根神经,触手上的吸盘牢牢吸附在神经表面。随后便将这些神经缓缓拉向腹部中央的网状开口。
那些神经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点点钻进网状开口,与体内的神经纤维对接。随着最后一根视神经被吸入,彻底完成了与这具躯体的“神经对接”。
它不仅占据了李敬年的脑腔,更接管了他全身所有的神经控制权。
从这一刻起,李敬年的身体不再受自己的意识支配,而是成了这只外星寄生虫操控的“傀儡”。
此时的李敬年依旧瘫在浴缸里,双眼紧闭,面色平静得如同熟睡一般,只有胸口规律的起伏,证明这具躯体还在“活着”。
浴室里的暖光灯依旧亮着,淡蓝色的营养液顺着他的掌心滴落在浴缸里,泛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没人知道,这具躯体里早已换了“主人”。一个来自遥远外星的寄生虫,正通过李敬年的神经,悄无声息地熟悉着这具躯体的每一寸机能。
等待体内的麻醉剂彻底代谢,等待这具“躯壳”重新苏醒,然后用“李敬年”的身份,走出这间浴室,走向外面的世界,开启一场无人预料、足以颠覆人类文明的危机。
第二天的晨光带着几分凉意,透过酒店走廊的落地窗漫进来,在地毯上投下细长的光影。
徐瑾站在李敬年房间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走廊栏杆,目光又一次落在手腕的手表上,指针清晰地指向六点零三分,比李敬年平日起床的时间足足晚了半小时。
他眉头渐渐拧起,转身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徐谦,声音压得有些低,却藏不住那份挥之不去的担忧:“大哥,教授这个点了还没起吗?以往这个时候,他早该起来健身了。”
听到这话,徐谦原本放松的站姿瞬间绷紧,眉头也跟着锁了起来。作为跟在李敬年身边最久的人,他比谁都清楚李敬年的作息规律。
一旦钻进实验室,李敬年便会彻底抛开时间概念,常常在仪器前守到深夜,连三餐都忘了吃。
可一旦从实验的世界里抽离,李敬年的生活便会立刻切换成“精准模式”,规律得像被精密仪器校准过的时钟。
每天清晨五点半,他总会准时睁开眼,从不需要闹钟提醒;十分钟内完成洗漱,连牙膏挤多少、毛巾挂在哪都有固定习惯。
六点前,他必然会出现在健身房,无论是跑步、力量训练,流程从不会乱。哪怕前一晚在实验室熬到后半夜,这份作息也从未有过一次延误,仿佛刻进了骨子里的准则。
“可能是这段时间实在太累了。”徐谦抬手看了眼自己的手表,表盘上的时间与徐瑾的分毫不差。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自我安慰,也像是在安抚徐瑾,“从实验室里连轴转着提纯药剂,到发布会前反复核对流程,昨天又陪那些宾客喝了不少酒,换成谁也扛不住。偶尔多睡会儿,也是人之常情。”
说着,他抬眼看向徐瑾,眼神里多了几分笃定:“咱再等半个小时。要是半小时后房间里还没动静,咱们再过去看看。教授向来不喜欢休息时被打扰,要是这会儿他还在睡,冒冒失失进去,反而不好。”
徐瑾点了点头,可心里的不安却没减少半分。两人就站在走廊的角落,目光时不时瞟向李敬年房间的门,连呼吸都放得轻了些。
走廊里很静,只有远处电梯偶尔传来的叮咚声,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似的,过得格外缓慢。
好不容易挨到六点半,徐瑾再次看向手表,指尖微微发紧:“大哥,还是没动静……”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沉了些,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发颤,“别是教授昨晚喝了酒,又在浴缸里泡了那么久,出什么事了吧?”
这话像一块石头砸在徐谦心里,他原本还抱着“教授只是睡过头”的想法,此刻也彻底没了底。
他不再犹豫,从口袋里掏出备用房卡:“走,进去看看。”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门前,徐谦将房卡贴近感应区,“嘀”的一声轻响后,他缓缓推开房门,生怕动静太大惊扰到里面的人。
可推开门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房间里拉着薄纱窗帘,晨光透过窗帘洒进来,将房间照得有些昏暗。
本该躺着人的床上却整整齐齐,连边角都捋得平平整整,没有丝毫被人躺过的痕迹。
椅背上搭着李敬年昨晚脱下的外套,茶几上还放着半杯没喝完的浓茶,可房间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教授不在房间里?”徐瑾的声音瞬间变了调,心猛地往下沉。
徐谦也没了往日的沉稳,快步走进房间,目光扫过客厅、阳台,连衣柜都拉开看了一眼,依旧不见李敬年的身影。
“分头找!”徐谦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话音刚落,他便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徐瑾则转身查看卧室的角落。徐谦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在原地:李敬年靠在浴缸的边缘,头歪向一侧,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浴缸里的水早已没了温度,水面都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
“教授!”徐谦的喊声像被慌意攥住,刚破嗓便带着颤音。话音还没落地,他已经朝着浴缸冲过去。
他蹲在浴缸边,指尖悬在李敬年的鼻子下方,停顿了足足两秒,那两秒像过了半个世纪,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在耳边轰鸣。
直到一缕微弱却持续的气息拂过指尖,他紧绷的肩膀才骤然垮了下来,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贴在衣服上凉得发僵。
徐瑾听到喊声时,几乎是连跑带撞地冲向浴室。推开门看到浴缸里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的李敬年,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都有些发乌,脚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大、大哥,教授他……”
“先别慌,还有气!”徐谦急忙打断他,伸手去托李敬年的后背,触手一片冰凉。
徐瑾也立刻反应过来,快步绕到浴缸另一侧,小心翼翼地架起李敬年的双腿,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用力,将李敬年从凉透的水里抱了出来。
徐瑾转身扯过一条浴巾,和徐谦一起把浴巾裹在李敬年身上,连边角都仔细掖好。
两人动作轻柔却迅速,一步一步稳稳地将李敬年抬到卧室的床上,还特意在他头下垫了个软枕。
“我去打电话叫医生!”徐瑾直起身,转身就要去拿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手腕却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攥住。
他猛地回头,只见李敬年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半眯着,目光有些涣散,像蒙了一层雾,连聚焦都显得格外费力。
李敬年的嘴唇动了好几下,才发出一点声音。那声音完全不像他平时的嗓音,反倒像生锈的铁门轴在缓慢转动。
沙哑得厉害,还带着细碎的摩擦感,每一个字都透着说不出的吃力:“我……没事……不用……休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