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儿来啦。”娘转头看向我，眼神里有关切，“累坏了吧？快坐下歇歇。柳灶春她们手脚还算麻利，饭这就好了。”
“我还好，娘。”我笑了笑，目光扫过桌面。除了碗筷，桌上还摆着四碟小菜：一碟切得细细的、淋了香油的酱黄瓜，一碟腌得脆生生的萝卜条，一碟碧绿的拌野菜，还有一碟黑亮亮的酱豆。都是开胃爽口的家常小菜，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妹妹，柳房驭驾车真稳！那新车厢，坐着一点不颠，窗户还是琉璃的，看得可清楚了！”哥哥迫不及待地跟我分享他的新发现，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在村里绕了两圈，好多人都出来看呢！问这马车真气派，是咱家新买的？我说是宸大哥送的！”他说着，还不忘朝龙渊宸投去感激的一瞥。
龙渊宸闻言，目光转向哥哥，唇角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算是回应，随即又恢复沉寂。
“那敢情好，以后咱们出门可就舒服多了。”我顺着哥哥的话应道，心里也确实为有了像样的交通工具而高兴。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龙渊宸，他恰好也抬起眼，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他眼中没什么情绪，但我似乎能感觉到，他对于哥哥这种直白不掺假的欢喜，并无反感，甚至可能有一丝极淡的……放松？
正说着，门帘再次被掀开。柳灶春和柳炊秋各端着一个大大的木质托盘走了进来。两人都换上了干净的深蓝色粗布围裙，头发包在布巾里，脸上带着些许紧张，但动作还算稳当。
“老夫人，大小姐，大公子，宸公子，”柳灶春先开口，声音有些紧，“晚膳好了。今日仓促，只备了些家常菜，还请主子们尝尝合不合口味。”
说着，她和柳炊秋将托盘里的菜一一端上桌。一共四菜一汤：一大海碗油光红亮、炖得酥烂的土豆烧肉，肉块肥瘦相间，土豆吸饱了汤汁；一盘清炒时蔬，用的是后院菜地刚摘的、嫩生生的青菜；一盘金黄喷香的葱花炒鸡蛋，蛋块蓬松，葱花翠绿；还有一小盆奶白色的鱼头豆腐汤，汤面上飘着几粒枸杞和葱花，香气扑鼻。主食是一大木桶热气腾腾、粒粒分明的白米饭。
菜式简单，但分量十足，色泽诱人，热气混合着香味升腾起来，瞬间充满了整个饭厅。奔波劳累了一天的肠胃，立刻诚实地发出了信号。
“看着就香！”哥哥深吸了一口气，赞叹道。
娘也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辛苦你们了。初次上手，能做成这样，很好了。下去用饭吧，告诉其他人，也都去各院的饭堂吃饭，这里不用伺候了。”
“是，谢老夫人。”柳灶春和柳炊秋明显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行了一礼，恭敬地退了出去，并细心地掩好了门帘。
饭厅里只剩下我们四人。没有了下人在旁，气氛似乎一下子变得更加松弛和私密。橘黄色的灯光暖暖地笼罩着桌面，食物的香气氤氲缭绕，一种属于“家”的、温暖踏实的氛围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