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远以最快的速度闯入皇宫,不顾内侍的阻拦,径直找到了皇后乔毓楠,简短说明情况后,带着她身边最信赖,医术最高明的贴身女医官菘蓝,疯狂的赶了回来。
整个过程,快的惊人。
卧房内,萧霁华已用自身灵力强行护住了慕苓夕的心脉,吊住了她一口气。
见到白景远带着菘蓝回来,他立刻让开位置,声音沙哑而急促:“有劳医官,处理她身上的外伤!”
他目光落在慕苓夕那惨不忍睹的左胳膊上,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喉头的腥甜:“这条胳膊……伤及根本,寒气已侵骨,寻常手段无用,等我来处理。”
随即,他又取出一个玉瓶,交给菘蓝:“这是「融雪丹」,化入温水,擦拭她身上的伤。”
随即,又看向白景远:“务必逼出寒气。”
他停顿了片刻,强行压下怒意,补充了一句:“你看着办吧!”
说完他不再停留,甚至没再看白景远一眼。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紧绷感。
白景远知道,师兄这是动了大气了。
他看着慕苓夕身上那一道道皮开肉绽,泛着青黑色寒气的鞭痕,尤其是左臂那处被撕扯掉的伤口,只觉得整个心脏都快被撕碎了,痛的他快要窒息。
他伸出手,想要碰触她,指尖却在距离她肌肤寸许的地方,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根本无法落下。他怕,怕自己稍微一用力,就会加重她的痛苦。他从没想过,会看到她伤成这般模样!这比他自己身受重伤,要痛苦千万倍!
是叶素明……寒凌鞭的伤痕,他认得!
可他此刻,根本顾不得生气……
“白公子。”菘蓝到底见多识广,虽然也心惊,却还能保持冷静,她看出白景远的痛苦失态,低声提醒道,“先救慕丞相要紧。请您先退到屏风后,下官需要清理伤口。”
白景远猛地回神,叫来已经哭成泪人的落葵帮忙,自己则退到屏风后,用神识感受着床榻上的情况。
落葵帮衬着,剪开那早已和皮肉连在一起的破碎衣裙。
每露出一道狰狞的边痕,屏风外白景远的心就跟着抽搐一下。他按照萧霁华的吩咐,将「融雪丹」化水备好,交给了菘蓝。
待菘蓝和落葵处理完私密部位,白景远终是忍不住来到了榻前,棉布蘸着药液,极其轻柔的帮她擦拭着裸露在外的伤口。
药力化开,与寒毒对抗,昏迷中的慕苓夕即便在无意识中,也因这痛楚而发出呻吟,身体颤抖着。
白景远看得心如刀绞,只能一边动作一边呢喃,声音哽咽:“阿苓,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几人足足忙碌了两个多时辰,才将慕苓夕身上除了左臂之外的所有外伤处理妥当。
白景远以自身至阳至刚的灵力,逼出了慕苓夕体内的寒毒,当那缕黑气最终消散在空气中时,他脸色也白了几分,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
但是,这仅仅是开始……
房门被轻轻推开,萧霁华端着一瓶白玉药瓶走了进来。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握着一柄通体呈碧蓝色的匕首,正是当年在「云幻秘境」中得的那柄匕首。
他站定,让菘蓝和落葵出去了。
“外伤已妥,寒毒暂清,但左臂骨骼已被寒气侵蚀,若不剔除,后患无穷,此臂必废。”萧霁华声音低沉又决绝,“需以此刀划开骨膜,刮去受蚀之骨,再辅以「灵雪膏」,或可重塑筋骨。”
划开骨头?刮骨?
白景远瞳孔骤缩,心脏一阵抽痛。他看着慕苓夕因痛苦而蹙着眉的惨白小脸,看着左臂的惨状,只觉得一股窒息般的疼痛席卷全身。
已经伤成这样了……还要在她骨头上动刀?!
他心疼的几乎要碎裂开来。
萧霁华不再多言,走到床边,示意白景远按住慕苓夕的身子。他深吸一口气,举起那柄碧蓝匕首,冰冷的锋芒对准了慕苓夕左臂那处最狰狞的伤口上方。
就在匕首即将落下的瞬间,一只颤抖却坚定的手,猛地按住了萧霁华的手腕。
“师兄。”白景远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绝望,却浮上一抹偏执的决绝,“让我来……”
萧霁华动作一顿,看向他。
白景远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从喉头挤出几个字:“我来动手。”
他无法忍受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这份痛苦,他必须亲自承担。
萧霁华深深地看着他,看到了他眼底的痛楚与担当。他没有反对,只是沉声提醒:“可以,但记住,下刀必须精准,力道必须均匀,一寸都不得偏离,更不能有丝毫犹豫。否则寒气残留或伤及骨髓本源,她这条胳膊……就真的毁了。”
“不会偏离。”白景远接过那柄冰冷的匕首,握在手中。他低头,凝视着慕苓夕毫无血色的脸,绝望而坚定地说道,“万一……我是说万一……她这条胳膊真有不测……从此,我就是她的胳膊!”
萧霁华闻言,心头巨震,深深看了白景远一眼,不再多言。他默默上前,用双手稳稳按住慕苓夕的左肩和上臂,以自身温和的灵力笼罩住她,尽可能的稳住她的身体,也试图给予一丝安抚。
白景远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所有情绪都被强行压下,只剩下全然的专注与冰冷。
他手腕稳的不可思议,碧蓝匕首沿着萧霁华之前标记好的位置,精准划开了骨头,露出了下面泛着不正常的黑青色。
匕首触及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
“唔……”即便在深度昏迷中,这刮骨剔髓的极致痛苦,依旧让慕苓夕身体猛的颤抖起来。
萧霁华立刻低声在她耳边安抚:“阿苓,乖……再忍一下……”
白景远手没有停顿,每一分心神都系在那细微的骨屑剥离之上,不敢有丝毫差错。
慕苓夕此时无意识地死死咬住下唇贝齿瞬间陷进唇肉里,鲜血很快渗了出来,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目。那双紧握成拳的手,指甲因过度用力而深深掐进掌心,隐隐有血色从指缝间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