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阎解娣就打扮一下地出了门,直奔煤厂办公楼。她找到周大生的办公室时,对方正对着一份临时工招录名单皱眉,桌上还放着给陈招娣新抓的药材。
“周厂长,”阎解娣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声音甜得发腻,“我爸说了,之前都是阎家不懂事,想请您晚上去东来顺吃顿便饭,顺便求您高抬贵手,给我大哥解成谋个临时工的差事……”
周大生抬眼扫了她一眼,目光里带着几分了然的冷意。他刚从三大妈那儿得了消息,此刻见阎解娣这副模样,心里更是透亮。他放下手里的笔,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哦?阎家这是转性了?行,晚上我准时到。”
阎解娣见他一口答应,心里乐开了花,只当他是被自己的殷勤冲昏了头,转身就往家跑,进门就冲阎埠贵嚷嚷:“爸,周大生答应了!晚上咱们去东来顺,您赶紧把钱和粮票准备好!”
阎埠贵却慢悠悠地磕了磕烟锅,从怀里摸出皱巴巴的一块钱和半斤粗粮票,往桌上一拍:“够了,对付对付就行。他一个副厂长,还能缺这点吃食?咱们就是走个过场,别花那冤枉钱。”
阎解娣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爸!一块钱?半斤粗粮票?东来顺那是公营大馆子,一盘酱牛肉就得五毛,这钱连塞牙缝都不够!”
“不够就省着点点!”阎埠贵瞪了她一眼,抠门劲儿又上来了,“你不会专拣便宜的点?白菜豆腐又不是不能吃!实在不行,就让他自己掏钱,正好落个‘大吃大喝’的把柄!”
阎解娣气得胸口发闷,却又不敢违逆父亲,只能捏着那点钱和粮票,憋了一肚子火往东来顺赶。
傍晚时分,周大生踩着点到了东来顺门口,一身挺括的干部装,身后还停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惹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阎解娣忙不迭地迎上去,脸上堆着假笑:“周厂长,您可算来了,里边请里边请!”
两人进了包间,周大生也不客气,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刷刷刷就点了起来:“酱牛肉、葱爆羊肉、红烧带鱼,再来个扒鸡,素菜就来个香菇青菜,主食要三斤白面馒头。”
这一连串点下来,阎解娣的脸都白了,手心里的钱和粮票被攥得变了形。这些菜加起来,少说也得五块钱,还有三斤白面馒头,光粮票就得两斤多,她手里这点东西,连零头都不够。
“周、周厂长,”阎解娣的声音都发颤了,“要不……要不咱们少点两个?吃不完怪浪费的。”
“浪费什么?”周大生放下菜单,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阎小姐请客,我哪能客气?再说了,你爸说了要赔罪,总得有点诚意不是?”
阎解娣哑口无言,心里把阎埠贵骂了千百遍。
菜很快上齐了,香气扑鼻。周大生却没急着动筷子,起身走出包间,去吉普车里拎了个陶制的小酒坛回来,拍开泥封,一股清甜的果香瞬间弥漫开来。
“这是我自己酿的水果酒,用空间里种的野葡萄泡的,比外头的白酒好喝,还不上头。”周大生给阎解娣和自己各倒了一碗,“阎小姐,尝尝?”
阎解娣看着碗里琥珀色的酒液,闻着那股诱人的香气,一时间竟忘了自己的任务,下意识地端起碗抿了一口。清甜的果香混着淡淡的酒香,顺着喉咙滑下去,舒服得她眯起了眼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上的盘子已经空了大半。服务员进来结账,报出的价钱让阎解娣头都不敢抬:“一共四块八毛五,粮票两斤三两。”
阎解娣磨磨蹭蹭地掏出兜里的钱和粮票,捏在手里半天不敢递出去。周大生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直接从兜里掏出一沓崭新的钞票和厚厚一叠粮票,甩在桌上:“不用找了。”
服务员眉开眼笑地收了钱,转身退了出去。
阎解娣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坐在那儿手足无措。周大生却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端起那碗水果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阎小姐,这顿饭吃得挺不错。对了,你说你大哥想找工作的事,回头我看看煤厂的招工名额……不过,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说完,他起身拎起酒坛,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只留下阎解娣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包间里,手里还攥着那一块钱和半斤粗粮票,心里又羞又愤,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哪里知道,周大生早就看穿了他们的把戏,这顿饭,不过是给他的反击,拉开了序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