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大殿,华丽威严。
金龙盘绕的柱子巍然,地上铺着鲜红的地毯。
御座之下,百官携带妻子依品阶端坐,另一侧坐着品阶高位的宫妃公主们。
魏桑榆作为大晟唯一有封号的公主,坐在前排最左侧,除了皇后就是她的位置离魏昭帝最近。
巴图带着两名随从而入,对皇帝行了个乌元国的礼节。
他的祝词华丽而虚伪。
面上始终带着一丝挑衅的微笑,
“大晟皇帝,我们已经商议好了,最终由我决定代表我们乌元国国君,求娶翊宸公主,还请您应允!”
为了报复魏桑榆,他没有再提十座城池和黄金的事,按照国君最初交给他的任务执行。
此事在大家看来已经是板上钉钉,若无意外,怕是宫宴过后皇帝就要下旨昭告天下。
魏桑榆面带笑容的温婉,看上去并未有一丝不满或者抗拒。
她扫了一眼在场众人,每个人的面上或多或少都有表情。
幸灾乐祸、洋洋得意、春风满面……
大部分人就只差没直接站起来拍手鼓掌了。
毕竟送走她这个瘟神,又能解决和亲的事,一举两得。
还是魏昭帝打破了这份沉默。
他摸了下胡子后轻咳一声,目光状似无意的落到魏桑榆那边。
“使臣先入座吧,和亲的事朕与你再慢慢商谈。”
“那就多谢大晟皇帝款待了!”
巴图傲慢的瞥了周围人一眼,在太监的引领下迈着步子入座。
反正和亲这件事魏桑榆是躲不掉的。
他就不信皇帝能一直拖着不答应!
珍馐美味如流水一般的送入大殿之中,依次摆放在每个人面前的桌子上。
很快,殿内悦耳的丝竹声便响了起来。
传统又庄重的开场舞过后,短暂的喧嚣声尽褪。
很快,又有新的舞蹈重新登场。
原本以为又是普通的歌舞助兴,消磨时间,却在独具一格的乐曲响起霎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舞姬身上的碧绿色裙摆旋转,如碧波荡漾开来。
随着节奏的升起,舞姬手臂上的披帛,轻飘飘的甩出美妙弧度,向中间场地聚拢。
中间突然出现一处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有成年人那么高,随着舞姬们的下一步舞姿而动,那粉色的花苞缓缓盛开。
一朵巨大的粉白色莲花中,魏皎月身穿同色系裙子,手执一捧碧色莲叶荷花,犹如仙子那般亮眼。
惊艳的装扮,轻盈的身姿。
她足尖轻点在花蕊圆盘之上,整个人仿佛没有重量那般丝滑旋转升高,一时成为全场的焦点。
“中间那位就是八公主吧?”
“难怪宴席上丽嫔都出现了,就是没看到她,原来是去准备舞蹈了,当真是惊艳动人!”
“八公主本就精通琴棋书画,没想到舞还跳的这么好?”
“还不是因为九公主风头太盛,这才压了八公主一头!”
“……”
“……”
感受到四面八方袭来的惊艳目光,魏皎月似乎又找回了当初,万众瞩目的自信感。
一想到魏桑榆要去和亲,她心情极好,以后在这个宫里,大家会看到她魏皎月的存在。
不再是忽视和轻慢。
她越发的努力表演,惊艳四座后定会得到父皇的赞赏和表扬。
最好是能借此机会,在今日寻得一门好亲事,让父皇指婚才是。
一舞毕。
魏皎月行了个礼,“父皇万安!儿臣为迎接使团表示友好,自作主张特意献上一舞,还望父皇莫怪!”
魏昭帝并未因此生气,反而龙颜大悦,“你有心了!”
说完他想起什么又说道,
“朕的八公主舞姿如仙子下凡,朕想起库房里,有一件金丝苏绣霓裳裙,就把那件裙子赐给你吧!”
魏皎月大喜过望,“多谢父皇!”
那件金丝苏绣霓裳裙,还是番邦进献的贡品,耗时三年才完成的衣裙,其价值不可估量。
之前就有不少文人,以诗词赞赏这件霓裳裙,没想到今日因为她表现出彩,父皇会把这衣裙赏赐给她,当真是意外的收获。
看来她赌对了。
魏昭帝对福安说道,“等宴会结束把衣服送到八公主宫里。”
福安应了一声后,笑着恭喜魏皎月,“八公主,这赏赐可是独一无二呢!”
魏皎月假装不好意思的客气两句。
御座上,魏昭帝并未打算让魏皎月入席位,他此刻转头看向巴图的方向,
“使臣啊!你看,朕优秀的女儿不止九公主一个!”
他话锋一转,“九公主性子太烈,和亲怕是会给你们国君添乱,不如……”
说到这里时魏昭帝微顿,而魏皎月面色僵住,有些隐隐的不安。
果然,下一刻她就听到魏昭帝继续说道,
“朕的八公主魏皎月贤良淑德,琴棋书画唱歌跳舞样样精通,更是京城内美名远扬的才女。”
“在朕看来,她去和亲比九公主更合适!
如果使臣在意她的身份,朕也是可以加封,嫁妆上再翻上一倍,定不会辱了你们乌元国国君。”
轰隆~
魏皎月站在那处,浑身僵硬如五雷轰顶。
好端端的,怎么就轮到她和亲?
她不过是跳了支舞蹈,不是魏桑榆和亲吗?
魏桑榆都自请远嫁了,这种事难道还能反转不成!
事实摆在眼前,她不信也得信了。
“父皇!”
魏皎月惊恐地跪下,“不是九妹妹和亲吗?儿臣哪里能行!”
魏昭帝微微皱眉,“同样是朕的公主,你还是当姐姐的,你妹妹都能为了大义自愿请命前往,为何你就不行了?”
“不是的父皇!”
魏皎月都快要急哭了,脑子里快速转动想法子开脱,“儿臣,儿臣真的不行的,父皇……”
“好了!要不是桑榆脾气不好,朕担心她去了会给乌元国添麻烦,这事还轮不到你!”
好不容易魏皎月大出风头,他正找不到换人和亲的理由。
此刻这种形势下,魏昭帝就想换魏皎月去,所以才会格外强势,不容拒绝的那种。
虽然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也分肉厚不厚。
没办法!
谁叫桑榆有大能之才,他还想留着桑榆,帮忙处理那些个烦人的政务呢!
“……”
魏皎月瞪大的眼眶里蓄满了眼泪。
对于魏昭帝的突然变脸,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她突然想起什么,扭头望向席间的夜知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