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政的事福安原本不方便说,但碍于九公主如今的身份,加上这事也不是什么机密大事,他多少说几句也算是给九公主卖个面子。
“公主有所不知,之前的飞虎将军裴垣卿辱骂圣上,已经被下了天牢。”
他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圣上仁慈,念在他是忠良之后不忍杀之,所以判了全家流放,但武安侯觉得裴垣卿冒犯天威大不敬,就该砍头!”
“这会……就因为这事的处决,几位大臣还在辩论呢。”
魏桑榆就猜到是这样。
她的父皇虽然能力不咋的,但凡事都喜欢留一线的做法,比起大多数君主已经算是仁慈的了。
正因为他的这份仁慈,才经常被人利用。
上次太尉贪污一案,他最终的处决也只是让太尉把银子全吐出来,另外斥责几句就完事了。
所以此番他不杀裴垣卿也在魏桑榆的意料之中。
但武安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的目的是要裴垣卿全家都去死,为他死掉的大儿子报仇雪恨。
从春萝之前带回的消息,武安侯姓周名安远,他的大儿子叫周连,被送到裴老将军麾下历练,却死在战场上了。
他一直觉得是裴垣卿战场上策略不当,才害死他儿子的,这才在裴垣卿回京后,一直陷害他。
其实在东裕关那场战役中,本就是周连自作主张乘胜追击,这才中了敌人的圈套,裴垣卿的老父亲为了去救周连也牺牲了,因此裴家军死了一大半。
如今仅剩的两千多人全部被安排留守关外,只召了裴垣卿一人回京。
可武安侯根本不管这些,他只知道自己的儿子死了,就必须要裴家人所有人陪葬。
如今裴家只有裴垣卿的老母亲,和两个年幼的弟弟,以及守寡多年投靠他的姑姐和外甥。
都是一家子孤儿寡母,成年男子只有裴垣卿一人。
可惜,不管武安侯联合其他大臣怎么说,魏昭帝都坚持流放。
所以,武安侯没办法才买通路上的官差,各种为难欺压裴家人,准备在路上弄死他们一家子,这才逼反了裴垣卿。
“咯吱——”
御书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以武安侯为首的几人灰头土脸的从走出来,正好与魏桑榆打了个照面。
反应过来的武安侯眼底的杀意更浓,但下一秒就被潋藏。
因为丽嫔百花宴的事,他一直记恨着魏桑榆呢。
他不情愿的给魏桑榆行了个礼,“臣给九公主请安!”
魏桑榆不说话,观察着这个武安侯。
男人一身深蓝色的长袍官服,袍子上用银线绣着花团锦簇的,嘴唇一圈以及下颌都是细密的短胡须,刀削立体的五官,带着武将独有的气场。
在事情没发生之前,他和裴垣卿的父亲还是朋友关系,以前一起上过战场,可事情发生后,他现在最恨的便是裴家人。
魏桑榆突然惊讶一声,用扇子遮住鼻子以下的位置,惊恐的睁大眼睛。
“怎么回事?本公主怎么闻到一股恶臭的味道!”
话落,其他人也下意识闻了下空气里的味道。
“奇怪,没有啊!”
魏桑榆扇子微微动了动,“这么臭你们都闻不到吗?噢,本公主知道了,是武安侯的口臭啊!”
武安侯气得要死,“九公主,你……”
“真不知道父皇怎么受得了的,这么臭都快熏死本公主了,还不快让开!”
碍于对方公主的身份,武安侯不得不退站到一边,待魏桑榆带人踏入门槛后,他才一甩袖子带人离开。
“侯爷,这个九公主最近在后宫也太嚣张了!”
“她仗着皇后的势,自然嚣张跋扈!竟敢陷害表妹,真是可恶至极!”
武安侯袖子下的拳头捏紧,咬牙切齿。
“不过很快……她就嚣张不起来了。”
“是太后娘娘要回来了吗?”
“对付一个黄毛丫头,还用不着太后出面,我已经送信给乌元国那边,让他们早点派使者来求娶和亲公主!届时她的好日子便到头了。”
那人竖出大拇指,“侯爷这招高啊!但万一到时候皇后不愿意,用其他公主和亲……”
“那就让他们只求娶嫡公主,否则就用打仗威胁,相信皇上为了避免打仗,会同意的!”
“退一万步讲,皇后要真的力保魏桑榆,闹得帝后不和,那些追随萧家的朝臣也是会有看法的,对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害。”
魏桑榆刚进去,就看到魏昭帝在那里揉按着太阳穴,一副颓废的样子,明显是有些力不从心。
“父皇!”
他睁开眼,语气中充满疲惫,“桑榆怎么来了?”
魏桑榆走上前去,替他整理着桌案上稍稍有些凌乱的奏折。
“听闻朝堂今日发生了一些事,想着过来为父皇分忧。”
因为昨日魏桑榆打了夜知临的事,魏昭帝一晚上没睡安稳,就怕朝堂上摄政王突然发难。
今天早朝好不容易摄政王不追究,他好不容易放下心来,结果又出了裴垣卿的事。
这一天天的,糟心的很。
“哼!你不给朕惹是生非都算好的了,会来给朕分忧?”
魏桑榆将所有奏折都摆放好之后说道,“父皇日理万机,每日还要处理这么多的奏折,实在太辛苦了。”
这倒是实话,魏昭帝听得很舒心,天知道他有多不容易。
偏生那些个不识好歹的匪类,各地起义的民众,不知道他的苦心。
今天不是这里揭竿起义,明日就是那里天灾人祸,他都已经在努力的维护在做一个好君主了。
该拨款的拨款,该招安的招安,搞的国库空虚却始终不尽人意,就是有人要造他的反。
“朕的辛苦,你哪里能懂?”
“算了!朕的九公主只要在后宫好好享福,不要给朕惹麻烦就行,其他的朕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此时福安端上茶水,给魏桑榆也准备了一杯。
魏昭帝端着茶水后抿了一口,“你眼巴巴的跑来找朕,不止是拍马屁吧?”
待福安退下,魏桑榆目光扫过那一堆奏折,微笑的说道,“父皇,儿臣说了,是来为您分忧的!”
魏昭帝完全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朕忧心的事都是国家大事,你还是好好回后宫绣绣花,没事陪皇后聊聊天就已经是为朕分忧了。”
她摸上其中一本奏折,很自然的打开来看一眼。
“近日南下水匪横行,专门劫取过往货船,来无影去踪影,就连朝廷派发疫情灾区的十万两白银都被水匪劫去,松容县县令请求朝廷派兵镇压。”
“看不懂了吧?”魏昭帝对儿女一向宽容,所以并未呵斥她这种行为,以为魏桑榆只是好奇的翻开一看。
魏桑榆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父皇,水匪可能是真,但这县令……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