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在新墙河沿岸肆无忌惮地使用毒气,如同阴霾笼罩在荣誉第一师官兵心头。
前沿阵地的被动挨打和不断增加的非战斗减员,让顾沉舟意识到,必须采取非常手段,打破这种极端不利的局面。
与其让士兵们在毒雾中无助地牺牲,不如让敌人也尝尝自己酿造的苦果。
这个决定异常艰难,甚至违背了他内心某些关于战争底线的认知。
但在你死我活的残酷现实面前,尤其是在目睹了太多士兵因毒气痛苦死去的惨状后,一种“以牙还牙”的决绝压倒了其他考量。
顾沉舟并非想屠杀平民,目标明确指向下游区域的日军集结地和补给点。
师部指挥所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只有顾沉舟、方志行和特务营代理营长周卫国三人。
“决定了?”方志行声音干涩,他明白这个命令意味着什么。
“我们没有选择。”顾沉舟目光冷硬,“鬼子用毒气瓦解我们的防御,我们就用同样的手段,瘫痪他们的进攻能力!目标,日军第6师团辎重联队及第13联队主力驻扎的杨林街一带。他们的饮用水源,主要依赖新墙河支流沙河,而沙河的上游,就在我们控制区边缘。”
他看向周卫国:“任务极其危险,需要渗透过日军前沿警戒线。有问题吗?”
周卫国挺直胸膛,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师座放心!特务营保证完成任务!我们研究过了,上游有一段河道穿过密林,便于隐蔽接近和行动。”
“好!”顾沉舟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行动要绝对隐蔽,速战速决!使用……使用那些从滁县缴获的、鬼子自己生产的‘特产’!”他
指的正是从滁县毒气工厂缴获的部分未及销毁的呕吐性、腹泻性毒剂原液。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带着一种冷酷的讽刺。
“明白!”
是夜,月黑风高。
周卫国亲自挑选了十余名水性好、精通渗透的侦察兵,携带密封的毒剂容器,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他们绕过日军哨卡,利用夜暗和复杂地形,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沙河上游预定地点。
确认四周安全后,队员们迅速将携带的毒剂原液小心翼翼地投入水流湍急的河水中。
看着那些浑浊的液体迅速被河水稀释、卷向下游,每个队员的心情都复杂而沉重。
他们知道,这不是荣耀的战斗,这是被逼到绝境后的无奈反击。
完成投毒后,小队毫不迟疑,立刻按预定路线撤离,安全返回了己方防线。
第二天,一切似乎如常。新墙河前线依旧零星的枪炮声。
但到了午后,从日军方向传来的消息开始变得诡异。
先是日军前沿观察哨发现,杨林街方向日军营地似乎有些混乱,人员走动异常频繁。
紧接着,通过无线电监听和抓获的日军零星掉队士兵口供,拼凑出了大致情况。
驻扎在杨林街的日军部队,从清晨开始,出现了大范围的集体性呕吐、腹泻和脱水症状!
起初日军军医以为是普通的肠胃炎或痢疾爆发,但很快发现波及范围太广,症状出现过于集中和猛烈,连一些高级军官也未能幸免。
日军野战医院瞬间人满为患,厕所排起长龙,许多士兵虚弱得连枪都拿不稳,整个后勤系统和部分一线部队的战斗力急剧下降!
“八嘎!怎么回事?!是支那人的阴谋吗?”
日军第6师团参谋长气得暴跳如雷,他本人也感到腹部一阵阵绞痛。
“水源!很可能是水源出了问题!”有经验的军医提出了怀疑。
日军立刻派人溯流而上检查,果然在沙河上游某处岸边发现了可疑的容器残留物和使用痕迹。
“是毒物!支那军在水里投毒!”
消息传开,日军营地一片恐慌和愤怒。
他们习惯了向中国军队和百姓使用毒气,却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成为这种卑劣手段的受害者。
恐慌迅速蔓延。
日军士兵不敢再直接饮用河水,连用水做饭、洗漱都变得小心翼翼,后勤部门不得不紧急从更远的地方调运饮用水,极大地增加了负担。
前线日军的攻势明显减弱,原本计划的一次协同进攻也因此被迫推迟。
整个第6师团的作战节奏被打乱,士气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消息传回顾沉舟的师部,指挥部内一片沉寂。
没有欢呼,没有庆祝。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一场没有赢家的较量,是战争将人性逼至角落的残酷体现。
方志行叹了口气:“师座,这……恐怕会招致鬼子更疯狂的报复。”
顾沉舟站在观察孔前,望着远方,声音低沉而疲惫:
“我知道。但我们没有退路。他们用毒气时,可曾想过底线?我们现在做的,不过是让他们明白,玩火者,必自焚。”
“通知各部,加强戒备,尤其是防毒和反渗透,准备迎接鬼子接下来的疯狂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