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公桥的挫败,显然激怒了骄横的日军第6师团。
他们无法忍受一支刚刚抵达战场的华夏军队,竟敢如此顽强地阻挡皇军的兵锋。
翌日,天色未明,新墙河北岸便响起了远超昨日的猛烈炮击声。
这一次,日军的火力准备更加系统,更加狂暴。
不仅仅是筻口正面,连荣誉第一师第1团据守的朱公桥阵地,也遭到了日军师团直属重炮部队的重点照顾。
150毫米榴弹炮的巨大炮弹带着毁灭一切的尖啸,狠狠砸在朱公桥的高地上,整个山头都在剧烈颤抖,仿佛随时会被炸平。
刚刚修复的简易工事再次被大片摧毁,灼热的气浪和横飞的弹片无情地收割着生命。
“隐蔽!注意防炮!”
军官们的呼喊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显得微弱无力。
士兵们蜷缩在残存的防炮洞和弹坑里,承受着这波钢铁风暴的洗礼,许多人被震得口鼻出血,耳膜嗡鸣。
炮火尚未完全延伸,日军的步兵就在坦克的掩护下,发起了潮水般的进攻。
这一次,他们不再仅仅是试探,而是摆出了志在必得的架势。
数辆九五式轻型坦克轰隆隆地驶近,用车载机枪疯狂扫射,为后面猫着腰冲锋的日军步兵提供掩护。
“反坦克小组!上!”
李国胜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土,嘶声吼道。
早已准备好的敢死队员,抱着集束手榴弹和炸药包,利用弹坑和硝烟的掩护,匍匐着迎向日军坦克。
这是用生命去搏杀钢铁的较量!
“轰!”
一辆九五式坦克的履带被炸断,瘫痪在原地,但旁边的坦克立刻用机枪扫射,将暴露位置的敢死队员打倒。
“机枪!压制鬼子步兵!别让坦克靠太近!”
“迫击炮!打坦克后面的步兵群!”
阵地上残存的轻重机枪拼命嘶吼,试图阻挡日军步兵的接近。迫击炮弹也不断落在日军冲击队形中。
但日军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前面的倒下,后面的立刻补上,战术动作极其娴熟,枪法精准。
战斗异常惨烈。
第1团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多处阵地被日军突破,爆发了残酷的白刃战。
刺刀的碰撞声、垂死的嚎叫声、手榴弹的爆炸声混杂在一起。
“团座!二营长阵亡!三连只剩下半个排了!”
“弹药!手榴弹快打光了!”
坏消息不断传到临时团部。
李国胜双眼赤红,他知道部队已快到极限。
师部观察所内,顾沉舟通过望远镜,将朱公桥的危局看得一清二楚。
他脸色铁青,拳头紧握。
“命令师属炮兵团,所有火炮,全力压制日军进攻部队和后续梯队!不要怕暴露阵地,给我打!”
“命令第1旅第2团,立即抽调一个营,前出至朱公桥后方,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增援!”
“给李国胜发电:再坚持一小时!我已调援兵!丢失的阵地,必须给我夺回来!”
荣誉第一师的炮兵团展现了其价值。
密集的迫击炮弹和山炮炮弹,如同冰雹般砸在日军的进攻路线上,虽然无法完全阻止日军的坦克,但给其步兵造成了惨重伤亡,有效迟滞了攻势。
尤其是几门75毫米山炮的精准射击,甚至迫使日军的坦克不得不暂时寻找掩体。
得到炮火有力支援和即将有援兵的消息,朱公桥阵地上濒临崩溃的守军士气为之一振。
李国胜亲自带着团部警卫排和收拢的残兵,发起了一次决死的反冲击。
“弟兄们!跟老子杀回去!把狗日的小鬼子赶下去!”
残存的士兵们爆发出最后的力气,端着刺刀,如同受伤的猛虎,与突入阵地的日军绞杀在一起。
一时间,阵地上刀光闪烁,血肉横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第2团派来的那个营终于赶到!
生力军的加入,瞬间扭转了局部战场的态势。
日军原本以为已经得手,没想到华夏军队还有如此强劲的反击力量,攻势为之一滞。
激战至午后,日军在朱公桥阵地前遗尸累累,却始终无法完全攻克。
眼见伤亡过大,且华夏军队援兵已至,日军指挥官不得不下令停止进攻,部队暂时后撤休整。
朱公桥阵地,如同一颗被鲜血反复浸透的顽石,依旧牢牢控制在荣誉第一师手中。
但第1团经此一战,伤亡超过三分之一,几乎被打残,急需撤下休整。
顾沉舟立即下令,由第2团接替第1团,防守朱公桥及周边阵地。
第1团残部撤至二线休整补充。
硝烟暂时散去,新墙河畔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硝烟混合的刺鼻气味。
河水似乎都被染成了淡淡的红色。荣誉第一师用巨大的代价,顶住了日军第6师团主力的疯狂进攻,为新墙河防线的稳定,也为岳阳城的安危,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顾沉舟巡视着刚刚经历血战的阵地,看着士兵们默默抬下阵亡战友的遗体,看着医护兵紧张地抢救伤员,他的心情无比沉重。
“统计战果和伤亡,厚葬牺牲的弟兄。”他对身边的方志行低声道,声音有些沙哑,“告诉关军团长,朱公桥阵地还在我们手里。但日军绝不会罢休,恶战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