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秦雅的短信,苏牧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在一片“争吵”和“混乱”中,宣布今天的围读会到此结束,让各位老师回去“好好消化一下剧本”。
影帝们心领神会,一个个唉声叹气、满脸愁容地离开了仓库,那副样子,活像是接了一部职业生涯的污点之作,演技逼真到让门口负责监视的眼线都深信不V疑。
夜,渐渐深了。
南郊的破旧仓库里,依然灯火通明。
一辆辆道具车、器材车断断续续地驶入仓库,工人们喊着号子,搬运着各种布景材料和拍摄设备。几个副导演模样的人拿着对讲机,大声地指挥着现场,一副热火朝天、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这一切,都通过无处不在的“眼睛”和“耳朵”,实时传递到瑞康集团的监控中心。
“他们开始布景了。”
“看样子,第一场戏应该是医院。他们搬了很多病床进去。”
“哼,果然是按照那部烂剧本来的。一群蠢货。”
监控中心的人员看着屏幕上的画面,言语中充满了不屑和轻蔑。在他们看来,苏牧和他的团队,已经是一群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无论怎么折腾,都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然而,他们没有注意到,那些进出仓库的器材车,虽然车牌和外观都一模一样,但车厢里装载的东西,却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开进去的时候,车里装的是笨重的布景板和廉价的道具。
而开出来的时候,车厢深处,却被小心翼翼地装上了最核心、最昂贵的摄影机、镜头组、录音设备和灯光器材。
夏清雨、黄小渤、郭小涛等核心团队成员,也分批次、换上工人的衣服,混在人群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舞台”。
凌晨三点,京州,城东,一处早已停产的国营纺织厂。
这里比南郊的仓库更加偏僻,巨大的厂区被高墙和电网包围,只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可供出入。这里是秦雅动用天穹资本的关系,通过一个极其复杂的程序,秘密租下来的地方。所有手续都绕了七八个弯,就算瑞康集团的能量再大,也绝对不可能查到这里。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悄然停在厂区深处最大的一座车间门口。
苏牧从车上下来。
冯远征和徐小峥早已等候在此。
“都到了吗?”苏牧问道。
“都到了。”冯远征的语气里难掩兴奋,“核心团队四十二人,一个不少。设备也清点完毕,毫发无损。秦雅小姐的能量真是可怕,她居然还帮我们搞定了整个厂区的电力增容和网络专线。”
徐小峥也激动地说:“苏导,你不知道,当我看到这些真正的设备被一件件从车上搬下来的时候,我他妈差点哭出来。这几天在那个鬼地方演戏,真是快把我憋屈死了!”
苏牧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憋屈不了几天了。好戏,才刚刚开始。”
他推开车间厚重的铁门。
里面,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与南郊仓库的空旷破旧不同,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功能齐全的专业摄影棚。灯光、电力、轨道,一切都井井有条。核心的拍摄区域,已经按照《我不是药神》真正剧本的要求,搭建出了第一个场景——程勇那个狭窄、脏乱,堆满了印度神油的保健品小店。
所有的核心技术骨干、演员,都已经在这里集结。
他们脸上不再有伪装出的愁容和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和即将踏上真正战场的肃穆。
看到苏牧走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苏牧走到场地中央,环视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各位,”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欢迎来到真正的‘造梦者’片场。”
“从今天起,忘掉那部叫《药神泪》的垃圾。忘掉我们要在南郊仓库拍一部烂片的事实。那只是我们放出去的烟雾弹,一个留给敌人的、美丽的泡影。”
“我们真正的战场,在这里。我们真正的武器,是你们手上的这份剧本。”
他举起手中那份封面只写着《project c》的剧本。
“我知道,过去的这段时间,大家受了很多委屈,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敌人很强大,他们的手段很卑劣。他们用你们家人的前途来威胁你们,他们让无辜的病人‘被失忆’,他们像一群躲在阴沟里的老鼠,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们屈服,让我们放弃。”
苏牧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但是,他们错了!”
“他们越是打压,就越证明他们害怕!他们越是无所不用其极,就越证明我们做的事情是对的!”
“这部电影,从立项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它是一场战争!一场我们与那些视人命为草芥的资本巨兽之间的战争!”
“现在,我们已经成功地骗过了敌人的眼睛。他们在南郊的监视器前,看到的只会是一个空壳,一场他们自以为是的闹剧。而我们,将在这里,在绝对的安全和保密之下,把我们真正想讲的故事,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地拍出来!”
“我向各位保证,等这部电影上映的那一天,全世界都会为之震动!所有我们今天承受的委屈和不公,都将百倍、千倍地奉还给我们的敌人!”
“从这一刻起,造梦者影业,《我不是药神》剧组,进入最高战时状态!所有人的手机上交,切断一切与外界不必要的联系。在这里,我们只有一个目标——拍出一部足以载入史册的电影!”
苏牧的话,像一把烈火,瞬间点燃了所有人胸中的激情。
“拍出来!干死他们!”黄小渤第一个吼了出来。
“没错!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电影!”
“为民请命!此战不退!”
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调动到了顶点。
苏牧看着士气高昂的团队,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走到监视器后面,那个他最熟悉的位置。
饰演主角程勇的演员,是徐小峥从一个不知名的话剧团里挖来的,一个四十多岁、满脸沧桑,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子精明和不甘的男人。他完美地契合了苏牧心中程勇的形象。
此刻,他已经换好了戏服,坐在那间杂乱的小店里,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正百无聊赖地盘着。
“各部门准备!”冯远征拿起对讲机,声音洪亮。
“灯光就位!”
“录音就位!”
“摄影就位!”
……
所有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苏牧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那个男人,那间小店,那个即将被改写的命运。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所有的压抑、愤怒、算计,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了纯粹的创作激情。
他举起手,然后重重地挥下。
“A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