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里停满了各厂的车辆，干部们三三两两地往楼里走，互相打着招呼。
李唯刚下车，就听见有人喊：“李副厂长！”
回头一看，是机床厂的张厂长和化工厂的刘副厂长，两人结伴而来。
“老张，老刘，你们也来了？”李唯迎上去。
“能不来吗？”张厂长笑道，“今天您发言，我们得来捧场！”
刘副厂长接话：“是啊，我们厂锅炉改造的事，您肯定要讲，我得来听听您怎么说。”
三人说笑着往楼里走。
一路上，不断有人跟李唯打招呼。
显然经过工业局会议的发言和几次成功的厂际协作，他现在在工业系统里已经小有名气。
会场设在二楼大礼堂。
能坐两百人的礼堂，今天座无虚席。
前排是局领导和市领导的座位，后面是各厂代表。
李唯找到自己的位置。
在第三排中间，张厂长和刘副厂长特意坐到他旁边。
“李副厂长，您看。”张厂长压低声音，指了指前排几个空位，“听说王副市长今天亲自来。”
李唯点点头。
这在意料之中，节能降耗是当前工业生产的重点工作，市里很重视。
九点整，会议准时开始。
工业局周局长先讲话，简要介绍了会议目的：“……今天召开这个会，就是要交流经验，互相学习，共同提高。”
接着是几家厂的代表发言。
第一个发言的是第一纺织厂，介绍了他们改造老式织机的经验。
第二个是钢铁厂，讲了高炉余热回收利用的技术突破。
轮到李唯了。
周局长点了他的名：“下面请红星轧钢厂副厂长李唯同志发言。
轧钢厂在老设备改造和厂际协作方面，做出了突出成绩，大家欢迎！”
掌声中，李唯走上发言台。
他调整了一下话筒，打开讲稿，但很快又合上了。
“各位领导，各位同志。”
他的声音清晰平稳，“刚才两位厂长的发言很精彩，我深受启发。
我们轧钢厂的做法，其实很简单，就是立足现有条件，眼睛向下，解决实际问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会场：“我们搞技术革新，不追求高大上，不搞花架子。
就从最基础的做起，从工人最需要解决的问题做起。”
接着，李唯用具体的例子，生动地介绍了轧钢厂的经验。
他讲了三车间生产线改造，如何优化工序、改进工具。
讲了二车间的标准化操作，如何提高效率、保证质量。
特别重点讲了与机床厂、化工厂的协作，如何互相帮助、共同提高。
讲到化工厂锅炉改造时，他用了一组对比数据：
“改造前，三台锅炉热效率不到百分之五十，煤耗高，安全隐患大。
改造后，热效率提高到百分之六十五以上，煤耗降低百分之二十二，蒸汽产量还提高了百分之十。”
台下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这个数据太有说服力了。
李唯继续讲：“这些成绩怎么来的？
不是靠我一个人，也不是靠我们厂几个人。
是靠工人师傅们的智慧，靠兄弟厂的支持，靠大家团结协作。”
他讲得很实在，没有空话套话，全是实实在在的做法和成果。
台下听得很认真，不少人拿出本子记录。
等李唯讲完，会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张厂长和刘副厂长拍得最起劲，脸上满是自豪。
前排，王副市长微微点头，对身边的周局长说了句什么，周局长连连点头。
发言结束后是讨论环节。不少厂的代表举手提问。
“李副厂长，你们厂的技术协作是怎么组织的？”
“改造资金怎么解决？”
“工人培训怎么做？”
“……”
李唯一一耐心解答。
他的回答实在又具体，可操作性强，让大家很受启发。
讨论进行得很热烈，原定十一点结束的会议，一直开到十一点半。
散会后，李唯被围住了。
各厂的领导、技术干部都来请教问题。
“李副厂长，你们那个标准化操作手册，能不能给我们一份？”
“我们厂也想搞技术协作，您给指点指点？”
“……”
李唯一一应承，答应回去后整理资料寄给大家。
好不容易脱身，张厂长和刘副厂长凑过来。
“李副厂长，讲得太好了！”张厂长竖起大拇指，“句句实在，句句在理！”
刘副厂长接话：“特别是讲到我们厂锅炉改造那段，数据一摆，大家都服了！”
三人正说着，周局长的秘书走过来：“李副厂长，周局长请您去一下。”
李唯跟着秘书来到周局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周局长正和王副市长说话。
“李唯同志来了。”
周局长笑着介绍，“王市长，这就是李唯同志。”
王副市长五十多岁，戴着眼镜，面容和蔼。
他站起身，主动伸出手：“李唯同志，你的发言很好，很实在。”
“王市长过奖了。”李唯连忙握手。
“坐下说。”王副市长示意他坐下，“你们厂的经验，特别是厂际协作的做法，很有推广价值。
我认为，可以在全市工业企业中推广这种模式。”
周局长接话：“王市长的意思是，以你们厂为牵头单位，组建一个全市性的技术协作网，定期交流，互相学习，共同解决技术难题。”
李唯心里一喜，但还是很谨慎：“王市长，周局长，这个想法很好。
但我们厂能力有限，怕担不起这个重任。”
“不要有顾虑。”王副市长摆摆手，“你们已经做出了成绩，积累了经验，就是要你们牵头，带动其他厂一起干。
需要什么支持，市里、局里都会提供。”
“那……我们一定尽力。”李唯表态。
“好！”王副市长很高兴，“具体方案，你们厂先拿个初稿，报给周局长，下周我们再详细研究。”
从周局长办公室出来，李唯心情很激动。
如果真能组建全市性的技术协作网，那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张厂长和刘副厂长在楼下等着，见李唯下来，赶紧问：“周局长找您什么事？”
李唯把情况说了说。
两人一听，眼睛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