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清风镇外围的防御工事里，林风正带着战士们检查机枪阵地。冰冷的枪身泛着金属光泽，沙袋堆砌的掩体后，战士们的眼睛在夜色中亮得像星子，每个人的脸上都刻着紧绷的坚毅。远处的旷野里，隐约能听到敌军装甲车的引擎声，像蛰伏的野兽，在黑暗中蠢蠢欲动。
“林排长，东边的铁丝网都加固好了，地雷也埋完了。”小王猫着腰跑过来，额头上沾着泥土，“就是兄弟们都熬了两天了，要不要轮换着歇会儿？”
林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扫过战壕里一张张疲惫却坚定的脸：“让新兵先歇，老兵跟我盯着。杨伯涛的18旅是美式装备，天亮后的进攻肯定狠，咱们一点都不能松。”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亮起三发红色信号弹，紧接着，密集的炮火呼啸而来，砸在防御工事前沿，炸起的泥土和碎石像暴雨般落下。“敌人进攻了！”张强嘶吼着，一把将身边的新兵按进战壕，“都趴下！躲好！”
炮弹接连不断地轰击着，工事的沙袋被炸开缺口，几棵老树被拦腰炸断，焦黑的树干轰然倒地。林风死死贴着战壕壁，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他紧握着玄铁刃，目光死死盯着炮火尽头的黑暗——那里，敌军的步兵正借着炮火掩护，黑压压地冲过来。
“炮火停了！准备反击！”林风大喊着，率先端起机枪，朝着冲在最前面的敌军扫射。哒哒哒的枪声瞬间响彻旷野，战士们纷纷扣动扳机，密集的子弹织成一张火网，敌军士兵像割麦子一样倒下一片，却仍有更多人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
“扔手榴弹！”张强抓起一枚手榴弹，咬开引线，狠狠甩向敌军人群。轰隆一声巨响，火光中，几名敌军被炸飞出去。战士们纷纷效仿，手榴弹在敌军中接连爆炸，暂时遏制了他们的冲锋势头。
就在这时，侧翼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声，伴随着战士们的呐喊：“排长！敌人从东边绕过来了！是装甲连！”
林风心头一沉，东边是防御薄弱点，原本只埋了地雷和铁丝网，没想到杨伯涛竟然把装甲连派去了那里。他立刻喊道：“张强，你带一个班守住正面！小王，跟我去东边！”
两人带着十几名战士，顺着战壕快速向东边移动。刚转过拐角，就看到三辆敌军装甲车冲破了铁丝网，碾过地雷区——地雷被提前发现，只炸坏了一辆车的履带，另外两辆正喷着火舌，朝着战壕里的战士们扫射。
“反坦克小组上！”林风嘶吼着，两名抱着炸药包的战士应声冲出，却刚跑出去几步，就被装甲车的机枪扫倒，鲜血瞬间染红了战壕的泥土。
“狗娘养的！”小王红了眼，抓起集束手榴弹就要冲，林风一把拉住他：“别硬拼！找死角！”
他快速扫视四周，目光落在装甲车后方的矮树丛上——那里是机枪的射击死角。“你带两个人绕到后面，我来吸引火力！”林风说着，猛地站起身，朝着装甲车甩出一枚手榴弹，同时大喊：“杨伯涛！你爷爷在这！有种冲我来！”
装甲车的机枪立刻转向他，子弹擦着他的脚跟打进泥土里。林风顺势滚进战壕，而小王已经带着两名战士，借着矮树丛的掩护，悄悄绕到了装甲车侧面。
“就是现在！”小王低喝一声，将集束手榴弹塞进装甲车的履带缝隙，拉响引线后，立刻翻身滚进旁边的沟壑。轰隆一声，装甲车的履带被炸得粉碎，车身歪歪斜斜地撞在土坡上，动弹不得。另一辆装甲车见势不妙，慌忙倒车，却被后方的断树卡住，成了活靶子。
“冲！”林风带着战士们冲出战壕，玄铁刃寒光一闪，劈开了从装甲车里爬出来的敌军士兵的喉咙。激战中，他的胳膊被流弹擦伤，火辣辣的疼，却丝毫顾不上理会，只顾着挥舞刀刃，将一个个敌人砍倒在地。
东边的危机暂时解除，可正面的压力却越来越大。杨伯涛见侧翼受阻，索性将主力全部压上，数不清的敌军士兵像潮水般涌向工事，战壕前的尸体越堆越高，鲜血渗进泥土，汇成一条条暗红色的小溪。
“弹药不多了！”一名班长跑过来，声音带着哭腔，“机枪子弹只剩两箱，手榴弹也快没了！”
林风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天际，鱼肚白已经泛起，天亮了，可主力部队的援军还没有消息。他咬了咬牙，从腰间拔出玄铁刃：“把刺刀都装上！没有子弹，就用刀跟他们拼！”
战士们纷纷上好刺刀，枪杆上的刺刀在晨光中闪着冷光。张强拄着大刀，咳了两声，嘴角溢出血沫——刚才的炮火震伤了他的肺，可他依旧咧嘴笑：“老子早就想跟这帮狗娘养的近身干了！”
就在这时，敌军的冲锋突然停了下来，阵脚开始混乱。林风一愣，随即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冲锋号声，那声音清亮激昂，穿透了枪炮声，直抵人心。“是主力部队！援军到了！”小王激动得大喊，战士们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疲惫的身体里仿佛又注入了无穷的力量。
林风猛地站起身，朝着身后大喊：“兄弟们，主力来了！跟我冲出去，把狗日的反动派赶出去！”他率先跃出战壕，玄铁刃在晨光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战士们紧随其后，像挣脱枷锁的猛虎，朝着敌军反扑过去。
远处的旷野里，主力部队的装甲车和骑兵如同尖刀，狠狠插进敌军的侧翼。王师长骑着战马，挥舞着指挥刀，大喊：“冲！全歼18旅！”
杨伯涛站在临时指挥部里，看着望远镜里溃败的队伍，脸色铁青。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本计划的“围点打援”，反倒成了自己的掘墓场——主力部队根本没按他的预想驰援青阳镇，而是绕到了清风镇外围，来了个反包围。
“旅长，撤吧！再不走就被包饺子了！”副官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手里的手枪都在抖，“东面和西面都被堵住了，只有北面还有条小路能走！”
杨伯涛狠狠踹翻了桌上的地图，眼神里满是不甘：“撤！都撤！”他抓起桌上的公文包，跟着副官往北面逃窜，可刚跑出指挥部，就看到一队骑兵迎面冲来，领头的正是林风。
“杨伯涛，哪里跑！”林风勒住马缰，玄铁刃直指他的胸口。杨伯涛拔出手枪就要射击，小王眼疾手快，一枪打飞了他手里的枪。几名战士立刻冲上去，将杨伯涛按倒在地，反手绑了起来。
“林风！你别得意！国民党的大军还在后头，你们迟早会被消灭！”杨伯涛挣扎着嘶吼，脸上的肌肉扭曲得狰狞。
林风蹲下身，冷冷看着他：“消灭我们的从来不是武器，是民心。你看看你手下的士兵，有几个是真心为你们打仗的？再看看我们的战士，身后是乡亲们，是家园，我们守的是民心，赢的也是民心。”
杨伯涛愣住了，转头看向战场——他的士兵们要么举枪投降，要么扔下武器四散逃窜，而八路军的战士们，正被赶来的乡亲们围着，递水递粮，一张张脸上满是感激和崇敬。他颓然低下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清风镇的战斗终于结束了，晨曦洒在满目疮痍的土地上，战士们互相搀扶着，清理战场。林风走到一处被炸塌的工事旁，捡起一顶染血的军帽，那是昨天刚入伍的新兵的，才十七岁，昨天还笑着跟他说要跟着他打遍天下反动派。
小王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排长，别难过了。他是为了守住清风镇死的，值。”
林风点点头，把军帽轻轻放在沙袋上，目光望向远处的向日葵田。经过炮火的洗礼，不少向日葵被炸毁，可仍有几株顽强地挺立着，金色的花盘朝着太阳，像永不屈服的信念。
“通知下去，让炊事班煮点热粥，先让兄弟们垫垫肚子。”林风转身说道，“再让卫生队抓紧救治伤员，乡亲们的房子被炸毁的，统计一下，咱们帮着重建。”
就在这时，一名通信兵跑过来，敬礼道：“报告林排长！师部来电，说从‘苍鹰’的口供里，挖出了敌军在周边几个县城的卧底网络，让您带一队人，配合情报科去清剿。另外，还有个好消息，咱们的主力部队已经收复了青阳镇，邱维达的51旅被打残了，正往徐州方向逃窜。”
林风接过电报，心里松了口气，却也知道战斗远未结束。卧底网络不除，根据地就永远有隐患；逃窜的敌军不彻底消灭，就随时可能卷土重来。他抬头看向身边的战士们，张强正帮着老乡清理废墟，小王在给伤员包扎伤口，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却又透着一股不灭的朝气。
“小王，你去挑二十个精干的战士，跟我去情报科报到。”林风将电报揣进怀里，“张强，你留在清风镇，协助刘勇安置乡亲们，加固工事。记住，敌人随时可能反扑，一点都不能放松。”
“放心吧排长！”张强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我把工事修得比铁桶还牢，就算敌人再来十万，也别想踏进清风镇一步！”
林风点点头，转身朝着情报科的方向走去。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腰间的玄铁刃轻轻晃动，像是在诉说着未完的征程。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依旧艰险，卧底的阴影、残余的敌军、还有全国范围内的战火，都在等着他们去面对。
但他不害怕，因为他的身后，是千千万万的乡亲，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是心中不灭的信仰。就像那片向日葵田，哪怕经历炮火摧残，只要根还在，就总能迎着太阳，重新绽放。
情报科的小院里，灯光彻夜通明。桌上摊着密密麻麻的情报，标注着敌军卧底的姓名、住址和联络方式。林风看着这些名字，眼神变得锐利如刀——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他拿起一份情报，指尖落在一个代号“夜莺”的名字上，这是“苍鹰”的下线，潜伏在邻县的邮局里，负责传递情报。
“就从你开始吧。”林风低声说着，将情报揣进兜里，转身对身边的战士们说，“出发！去邻县！”
夜色再次降临，队伍的身影消失在旷野里。
邻县的清晨带着薄雾，青石板路上湿漉漉的，沾着零星的露水。林风带着小王和五名战士，扮成走街串巷的货郎，挑着装满针头线脑、日用杂货的担子，混在进城的人群里，缓缓走进县城东门。
城门处的国民党岗哨正懒洋洋地检查着行人，目光扫过林风等人身上的粗布衣衫和满是补丁的货郎担，随意挥了挥手就放行了。林风压低草帽檐，眼角余光瞥见岗哨腰间的美式手枪，以及远处街角一闪而过的黑色中山装身影——那是军统特务常穿的衣服，看来邻县的特务活动远比想象中频繁。
他们此行的目标，是县城中心的邮局。代号“夜莺”的卧底就潜伏在邮局里，负责传递周边根据地的情报。根据“苍鹰”的口供，“夜莺”每周三会以寄送信件的方式，将情报传递给徐州的军统站，而今天正是周三。
邮局坐落在十字街口，青砖灰瓦的二层小楼，门口挂着“民国邮政”的木牌，几个穿着邮政制服的职员进进出出。林风让两名战士守在街口望风，自己则带着小王和另外三名战士，挑着货郎担走到邮局门口，放下担子吆喝起来：“卖花生糖、针线、洋火嘞！便宜实惠，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小王趁机走进邮局，假装寄信，目光快速扫过大厅里的人。柜台后有四名职员，其中一个梳着齐耳短发的女职员引起了他的注意——她约莫二十多岁，穿着合身的邮政制服，手指纤细，却在分拣信件时，刻意将一封贴着邮票的牛皮纸信封单独放在一边，眼神时不时瞟向窗外，似乎在确认什么。
小王不动声色地走到柜台前，递上早已准备好的空白信封：“同志，寄封信，到清风镇。”
女职员接过信封，低头填写单据时，指尖不经意地在桌面上敲了三下，又停顿一下，再敲两下——这是“苍鹰”口供里提到的军统暗号，代表“情报已备好，等候交接”。
小王心里有了数，接过单据，假装数钱，低声说：“西山的栗子熟了，不知道东江的船什么时候到。”这是情报科拟定的接头暗号，用来试探“夜莺”。
女职员填写单据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了小王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船快了，就这两天，要是晚了，栗子可就烂了。”
确认身份无误！小王付了钱，转身走出邮局，朝着林风使了个眼色。林风点点头，继续吆喝着，眼角余光却紧紧盯着邮局门口，等待着交接人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