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宫。
沉香袅袅,美人榻上,一身华丽裙装的女子睡得正酣。
仔细看去,她衣裳上绣着的繁复精美的图案,竟是祥云和五爪蟠龙。
翱翔在云间的蟠龙栩栩如生,仿佛呼之欲出,彰显了女子贵不可言的身份。
一只雪白的小猫窝在她怀里,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顿时探头看向门口。
“喵~”
小猫抖了抖浑身雪白的绒毛,从榻上跳下来,迈着慵懒的步伐朝门口走去。
看见那缓步而来的身影,如琉璃一般漂亮的猫眼顿时一亮。
“喵~~”小白猫拉长了声调,撒娇一般,在男子小腿上蹭了蹭。
沈拓熟练地从腰间解下一个布包,在它面前蹲了下来,拿出几条烘烤得焦香的银色小鱼干。
递过去的同时,还顺手揉了揉它圆滚滚的腮帮子。
“陛下醒了?”
他身上穿的是深紫色的太监袍服,但嗓音却是低沉磁性的,不像一般的太监那样尖细。
小白猫嚼着小鱼干,“喵喵呜呜”了几声。
沈拓站起身,从容不缓迈进了殿内。
穿过层层的珠帘和纱幔,一眼看到侧睡在美人榻上的女子,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放慢了脚步。
满室的富丽奢华,在她那惊艳绝美的容颜面前,都沦为陪衬的背景。
无论见过多少次这张脸,每一次靠近时,沈拓还是禁不住心脏狂跳。
桑酒早就醒了,只是没睁开眼,听到珠帘的细微响动,她才慵懒问道:“什么时辰了?”
清悦的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听在沈拓耳朵里,只觉痒痒的。
“回陛下,快酉时了。”
说着话时,他仍目不转睛盯着她。
“朕睡了这么久?”桑酒翻了个身,正想起身。
沈拓极有眼力见地上前搀扶,同时低眉顺眼问道:“陛下是先用晚膳还是先沐浴?”
桑酒这会儿没什么胃口,便道:“先沐浴吧。”
“嗯,奴才已经让人备好浴汤了。”
沈拓在她身边伺候多年,对她的生活习惯早已了如指掌。
桑酒抬起头,落入一双如浓墨般,漆黑得化不开的深邃眸子里。
男人眉目清俊,是那种偏阴柔的长相,头上戴着的黑色太监帽,更衬得他肌肤白皙。
见桑酒看过来,他忙垂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桑酒唇角勾了勾,也没多说什么,只吩咐道:“前儿苏州上贡了几匹香云纱,朕让绣娘裁了几件里衣,就穿这个吧。”
“是。”沈拓当即走向衣柜,找出了桑酒所说的衣裳。
平时女帝沐浴,都是由贴身女官伺候,今晚桑酒却破例让他也跟进了偏殿。
浴池里水雾弥漫,清澈的水面上漂浮着新鲜采摘下来的花瓣,整个偏殿里都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桑酒张开双手,几位女官忙碌着帮她褪下了衣物。
沈拓捧着衣裳站在一旁,不知是被热气蒸腾,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白皙的俊脸微微发红。
最后一件衣裳褪下,桑酒踩着石阶,缓缓走进了浴池。
水面上的花瓣荡开又合拢,遮住了底下的风光。
“沈公公,你上前来,朕有话问你……”
桑酒缓声吩咐了一句,又看了身旁的女官一眼。
女官当即垂头退下了。
沈拓屏着呼吸上前,迷蒙水雾中,她露在外面的肩膀,如白玉一般莹润光泽。
桑酒似是没注意到男人幽暗的眸色,只不疾不徐问道:“之前叫你追查的逸王余党,可有眉目?”
沈拓点点头:“从探子传回的消息来看,逸王余党盘踞在凉云州一带,还在暗中招兵买马,伺机而动……”
桑酒冷“呵”一声:“他们还真是贼心不死!”
景朝的皇位,原是传男不传女。
可三年前,先帝突然驾崩,只有一子二女,桑酒是大公主,下面分别是二公主,三皇子。
按理说应该是由三皇子允泽继承皇位,但先帝走得太突然,没留下任何遗诏,而三皇子又只有五岁。
面对皇叔逸王的虎视眈眈,桑酒毅然站了出来,以大公主的身份继承了大统。
女子称帝,肯定是受到了诸多阻挠的,尤其是那些老臣,更是强烈反对。
是桑酒以雷霆手段镇压,还经历了一阵腥风血雨,才巩固了统治。
其中,逸王就是她“杀鸡儆猴”中的那只“鸡”,为了立下威势,她大义灭亲,连亲叔叔的脑袋都砍了。
但逸王的余党还有许多,他们暗中聚集起来,奉逸王的儿子允佑为主,企图谋朝篡位。
这些人虽成不了气候,但时不时出来恶心她一下,比如说发生洪灾时,鼓动灾民闹事,或是收买江湖上的杀手,时不时给她来一次暗杀。
桑酒冷声道:“擒贼先擒王,先把允佑抓了,不管死的活的……”
当初先帝与逸王亲厚,还特地给了他一块富饶的封地,却不想现在却变成了他们造反的资本。
逸王已死,她的堂哥允佑却是个狡猾的,一直在幕后搞事,却很少现身。
“是。”沈拓垂眸应下。
在她还是大公主时,他只是她宫里的一个小太监。
后来得了她赏识,才步步高升,坐上了大内总管的位置,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
她搅动的那些腥风血雨,有一半都是他亲手所为,包括逸王的脑袋,也是他动手砍的。
他就像是她手中最锋利的剑,只要她需要,他可以挥向任何人。
他背负了满身的污血和泥泞,却只期盼着她俯视众生时,能垂怜地多看他一眼。
沈拓敛下眼底的黏腻与痴迷,重新抬起头,“陛下,奴才帮您按按肩吧?”
刚登基时,桑酒为了尽快稳固政权,经常筹谋至深夜,批阅奏折时,一坐就是一整夜。
多少个深夜,她累得肩膀酸痛,都是沈拓帮她揉捏按摩,才让她舒服些。
现在朝局安稳,桑酒也没那么忙了,沈拓帮她按摩肩膀的习惯倒是一直保留了下来。
只不过都是在熄灯就寝前。
“你来吧。”
桑酒后背靠在了浴池边缘。
沈拓放下手里的衣裳,撩起衣摆在她身后跪了下来。
她莹润雪白的肩膀上沾了一片花瓣,鼻尖萦绕的淡淡花香,更令人心神迷乱。
沈拓深吸一口气,暗暗定了定神,才抬手轻捏向那白腻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