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安走后,赵振海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就那么几分钟的功夫,自家居然和督军府攀上亲事了。
“果然应了那句话,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去了一个晦气的李家,咱闺女转头就要嫁进督军府了……”
赵振海高兴得,嘴角咧到耳后根去了。
赵太太想起昨晚,少帅送女儿回来的事,若有所思。
桑酒仍是悠闲喝着茶,神情和一开始进门时,并没有两样。
…
李家洛鼻青脸肿,一身狼狈来到后街。
远远看见在街口等着的女孩,颓败的脸色才由阴转晴。
“岚儿……”他满心欢喜喊了一声。
女孩穿着白裙子,烫着最时兴的卷发,手里还拎着一只精致的包包。
向岚转过头,当下吃了一惊,“家洛,谁把你打成这样?”
李家洛丧气道:“是我阿爸,我当众退了和赵家小姐的婚事,李家和赵家关系也闹僵了,阿爸气不过,揍了我一顿……”
说话时扯到嘴角的伤口,他还“嘶”了一声。
老头子真是气急了,下手这么狠。
向岚心中暗喜,“退婚成功了?”
李家洛温柔握住她的手,“当然得成功,我答应过一定会娶你,就绝不骗你。”
他和向岚是几个月前认识的,同在国外留学,异乡漂泊,同样孤独的两颗心,一靠近就碰撞出激烈火花。
他们自由恋爱,互相许诺终身。
所以在回国后,李家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退掉父母包办的封建婚姻。
向岚嘴角上扬,这辈子,她一定不能再嫁给江宴安。
没错,她是重活一世的人了。
她阿爸是督军府大帅手下的副官,上辈子,她留学回国后不久,阿爸就为了保护大帅,中弹身亡。
临死前,阿爸把妻女托付给大帅,请求大帅以后多多关照。
于是大帅便做主,让少帅江宴安把她纳为姨太太。
新婚夜,江宴安就外出执行任务,让她独守空房。
后来回了家,也是把她当空气,和外面传闻的一样,是个冷血凶残的活阎王。
她还努力过,想和江宴安拉近关系,去书房给他送水果时,却意外撞破了他的秘密。
他不知得了什么怪病,整个人狂躁暴怒,像只失控的野兽。
至今,她还忘不了当时被他死死盯着时,那阴鸷嗜血的恐怖眼神。
那次,江宴安差点儿把她掐死。
后来,为了不让她泄露他的秘密,他把她软禁在自己名下的公馆。
虽然有佣人伺候着,但不得外出一步,也见不到外人。
向岚忍受不了这样的日子,苦苦央求了江宴安好几次,让他放了自己,然而那个恶魔根本不会放过她。
最后,她忍无可忍,一把火烧了公馆,趁乱逃跑。
好不容易逃出虎口,却在街上被一辆迎面驶来的汽车撞死。
幸好老天有眼,让她重生了,还是重生在她回国之前。
几个月前,她在国外结识了同是留洋学生的李家洛。
她记得上辈子,李家商行发展得越来越好,李家洛还成为了荣城首富。
当个首富太太,不比跟着江宴安那有病的怪物好多了?
于是她略施小计,李家洛果然上钩了,爱她爱得如痴如狂,对她言听计从,一回国就去退婚了。
向岚想起什么,故意问道:“听说那赵家小姐是个美人儿,你见过她了?是不是真的很美?”
上辈子,她远远见过赵小姐一眼,噢不,当时赵小姐已经和李家洛结婚,是李太太了。
李太太穿金戴银,浑身珠光宝气,随手戴的一只耳钉,都价值好几千大洋。
李家洛想起那位明艳精致的小姐,赞同地点点头,“嗯,赵小姐确实很美,端庄优雅,温柔大气。”
若非要形容,赵小姐就是那金堆银堆里养出来的人间富贵花。
向岚脸色微沉,用包包拍了他一下,假意笑道:“赵小姐这么好,那我岂不是挡了你的好姻缘?”
李家洛忙道:“那不一样,她外表再美,思想也是封建的,我们都接受过新思想,才是灵魂契合的最佳伴侣……”
向岚这才笑了,“我还担心,你后悔了呢。”
“当然没有。”李家洛眼神闪了闪。
其实也说不上后悔吧,只是不知为什么,从百乐饭店回来后,他脑海里就经常闪过赵小姐的身影。
那举手投足的优雅,一颦一笑的风情,确实令人见之难忘。
如果她也是新式女子,与他思想同频就好了。
李家洛支吾着,又说了一件尴尬的事:“岚儿,我被家里赶出来了,现在没地方住……”
向岚脸色大变,“什么?你被赶出来了?”
李家洛忙道:“阿爸正在气头上,才把我赶出来,不过你放心,等他消气了,就会让我回去了。”
他不仅没地方住,还身无分文。
姆妈想偷偷给他钱,都被阿爸警告了。
他又不好意思向以前的朋友开口,在无家可归时,能求助的只有向岚了。
向岚握住他的手,柔声道:“那我先给你租个房子,等过段时间,你回去认个错就好了。”
反正李家洛是未来的荣城首富,他现在落魄了,她不离不弃,以后他定会对她感恩戴德,待她更好。
这辈子,首富太太挥金如土的富贵生活,该她来享了。
…
江宴安说到做到,第二天,就上门下聘了。
昨天他从饭店离开后,媒人很快登门。
虽然江宴安说了,要求随便提。
但赵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当然也没有狮子大开口,只按照当前嫁女儿的规格,提了一些该有的。
却不想,江宴安今天带来的聘礼,比他们提出的,多了好几倍。
光是拉聘礼的小汽车,都停满了长长一条街。
这动静闹得,几乎整个荣城都知道了,督军府要和赵家结亲。
桑酒跟随父母迎了出来。
家丁们正忙碌地从车里往下搬东西,人群中,那穿着军装的挺拔身影,格外显眼。
阳光洒在亮眼的肩章上,男人俊朗的眉眼,仿佛笼罩着一层光。
军靴踩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噔噔声,他就这样迎着光,向她走来。
被他直直盯着,桑酒不好意思垂下眸。
江宴安唇角勾了勾,这才看向赵振海和赵太太,打了招呼:“岳父,岳母……”
他今天不仅带了副官,和平路整条街,都被他的人管控了。
这么大阵仗,是赵振海没想到的,忙道:“少帅,快往里面请。”
江宴安微微颔首,跟着一起往里走,“岳父叫我宴安就可以了,不用客气。”
一行人在客厅的红木沙发落座,副官陈高明把聘礼的礼单递了过来。
“这是少帅准备的聘礼,赵老爷请过目……”
赵振海一打开,长长的册子,密密麻麻的礼品名目,闪瞎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