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赵振海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好东西,也被这份聘礼单子的份量惊到。
“宴安啊,你这太破费了……”
坐在沙发上的江宴安还没开口,站在他身后的陈高明就笑道:“赵老爷,这是我们少帅的诚意。”
啧啧,昨晚督军府管家拟好聘礼单子,送了过来,某人嫌礼不够重,又打开自己的私库,添了好几页。
陈高明又道:“后面这几箱子首饰头面,是单给赵小姐的,从今日起,赵小姐的一切花销用度,都记在少帅名下……”
下了聘,就是督军府的人了,等择个黄道吉日,再把婚礼办了。
赵太太拿过礼册粗略看了几眼,也被江宴安的阔绰惊到,不断点着头:“好好……”
少帅的这份聘礼,太拿得出手了,这也表明少帅对他们女儿的重视。
江宴安看向对面的桑酒,本以为她也会露出欣喜之色,却不想她只优雅端坐着,神色始终淡淡的。
这宠辱不惊的性子,看来以后想讨她欢心,可要费点心思了。
下了聘,两家又开始商议婚期,以及婚礼当天的流程和细节。
江宴安今天是有备而来,早早就让人算了几个好日子,供赵家挑选。
经商讨,一致决定把婚期定在下个月二十六。
具体流程和婚期都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紧锣密鼓准备大婚事宜了。
这些都用不着桑酒操心,她倒是乐得清闲。
一起吃完午饭,桑酒听了阿爸的话,带着江宴安在自家后花园逛逛。
赵家以前是住在大宅院里的,近几年才搬来这座洋楼。
时代变了,深宅大院的梨花树,变成了新式花园里的玫瑰和洋金凤。
桑酒今天穿的是一身墨青绣花旗袍,走在缤纷交错的花丛里,美得像是一幅油画。
江宴安心底一软,忽然问道:“才见过一面,就提了亲,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唐突了?”
所以她才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太多的高兴?
桑酒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我们好歹见过一面,多的是连面都没见过的盲婚哑嫁呢,倒也不算唐突。”
“那你为什么不欢喜?”江宴安停了下来,锐利的眸子紧盯着她,薄唇抿成一条线。
他一开始是想着,只要把她娶回去,用什么手段都无所谓。
可现在,他却开始在意她的心情,想要她心甘情愿,高高兴兴嫁给他。
“我没有不欢喜。”桑酒摇摇头。
“可我看你今天,都没怎么笑过。”江宴安偏要寻根究底,“你对我有哪里不满意,可以说出来……”
还是说他那天晚上发病,吓到她了?
想到这里,男人脸色微沉。
“少帅,你为什么突然想跟我结婚呢?”
桑酒仰着头,反问他。
江宴安盯着她明艳精致的小脸,默了默,才道:“那晚在茶馆门口,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有种感觉,你合该是属于我的……”
从小他就排斥女人的接触和靠近,可她初次见面,就跌进他怀里,他却不觉得反感。
说他是一见钟情也好,见色起意也好,总之,她逃不掉了。
桑酒望进他深邃幽黑的墨眸里,里面倒映着她小小的影子,眼底还隐藏着固执与疯狂。
“那晚在车上……”江宴安顿了顿,才继续道:“你也看见了,我有一种怪病,发作的时候,会变得狂躁,极度渴望别人的拥抱和抚摸……”
既然订了婚,和她坦白了也没什么。
“只是抱抱就好了吗?”桑酒歪着头问道。
“嗯,目前是。”江宴安点头。
她浅浅一笑,“那这也不算什么怪病,拥抱这么简单的事,又没有伤天害理。”
江宴安一愣,原来在她眼里,自己并不奇怪吗?
是啊,明明只要拥抱就可以,但这么多年来,他却羞于启齿,从没对人说起过。
或者说,他排斥跟别人拥抱,宁愿自己挨过去,也不愿找人。
她是第一个,让他抱了不反感,并且渴望跟她亲密接触的人。
桑酒也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少帅,嫁给你,是我自己点头答应的,我没有不高兴。”
“那你喜欢我吗?”江宴安问道。
桑酒转过头,看向那一丛开得正盛的玫瑰,微不可闻轻叹一声。
“对少帅来说,喜不喜欢,并不重要吧?”
世道动荡,每个人都活得提心吊胆,朝不保夕。
只有金钱和权势,才能让人生存下去,什么情啊爱啊,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赵家有钱,督军府有权,即使没有感情,她嫁给江宴安,也能过得比普通人好很多。
江宴安脱口而出,“可我喜欢你!”
桑酒抬起头,看到他漂亮的凤眸里,涌起的炙热情意。
“我喜欢你,所以我在乎,你喜不喜欢我……”
江宴安又重复了一遍。
本来他也以为,感情于自己而言,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直到他遇到了她。
喜欢上她,就跟呼吸一样简单,但又难以戒断。
知道她有未婚夫的时候,他甚至想过,不管用什么手段,就算是强抢,也要把她抢过来。
好在,李家不识抬举,竟自己退了婚,无疑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望着男人英俊的脸庞,桑酒柔声开口:“少帅,那晚你救了我,我确实很感激你,但我想,感情是需要慢慢培养的……”
江宴安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她现在对他还没有多少感情,但是可以培养。
“无妨,我会让你喜欢上我。”
反正她要嫁给他了,他有的是机会。
渐入花园深处,桑酒在紫藤花架前停了下来。
花园有专门的花匠打理,这紫藤花开得极好,如同紫色的瀑布垂泻而下。
浓郁的甜香,熏得人昏昏欲醉。
桑酒从小就喜欢紫藤花,从老宅搬过来后,便让花匠也在花园里种上紫藤花,旁边还有个秋千架。
她刚坐到秋千架上,就注意到江宴安神色不太对劲。
拳头紧攥着,眉头皱起,肩膀微颤,和那晚发病时一样,像是在竭力克制着什么。
“少帅,你又难受了吗?”
桑酒立马站了起来。
江宴安紧抿着唇,暗沉的墨眸盯着她,“嗯……”
以前他都是晚上犯病比较多,白天还勉强能克制住。
可现在,大白天也发病了。
难道是因为跟她在一起,放大了他内心的渴望吗?
见他忍得难受,桑酒想也不想,上前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