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竹林里的风渐渐凉了下来,带着竹叶的清香,从竹窗缝里钻进来,吹得桌案上的《基础阵法解析》轻轻翻了一页。晓海点了盏小小的油灯,灯芯燃着微弱的光,把书页上的阵纹图映得格外清晰,也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落在铺着竹席的地面上。
他坐在蒲团上,先倒了一滴进阶灵液在瓷杯里,兑了点温水,慢慢喝了下去。灵液的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和胸口云纹碎玉的温度慢慢汇合,顺着经脉往丹田流去,白天采灵草、翻典籍的疲惫,渐渐消散了大半。等灵气在丹田内安稳下来,他才重新拿起《基础阵法解析》,翻到云纹初形图那一页,指尖跟着图上的纹路,在桌案上轻轻描摹。
“云纹为阵基,起笔要轻,灵气随笔尖走,至第三圈收尾时,需回笔一点,聚气不散……”晓海一边念着书页上的文字,一边调整着呼吸,试着让丹田内的灵气,顺着指尖的动作慢慢流转。起初灵气还很生涩,指尖的暖意时断时续,描摹到第二圈纹路时,灵气突然断了,他也不着急,重新凝神,慢慢引导灵气再走一遍,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直到指尖的暖意连贯起来,描摹的云纹也渐渐流畅。
窗外的月光越来越亮,透过竹窗的缝隙,洒在书页上,像撒了一层薄薄的银粉。油灯里的油渐渐少了,灯芯的光也弱了些,晓海却没察觉,依旧专注地看着书,偶尔停下来,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回忆云纹的画法,或是回想风谷岭石屋前云纹石阵旋转的模样——两者一对比,竟真的能找到相似的脉络,只是书里的云纹简单,石阵的云纹复杂,像是初学者的草稿,与大师的成品。
“要是能再看看石阵的完整阵纹就好了。”晓海低声呢喃,伸手摸了摸胸口的碎玉,碎玉轻轻跳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他的念头。他突然想起穿越前,在风谷岭石屋前,两块云纹石合在一起时,墙上显露出的密密麻麻的云纹,那些纹路里流转的微光,此刻想起来,竟和书里说的“灵气随纹动”格外契合。
不知过了多久,油灯终于燃尽,灯芯“啪”地一声灭了,竹屋里瞬间暗了下来,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晓海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把《基础阵法解析》小心地合起来,放在床头的木桌上,又把贡献牌和洛阳铲收好,才躺在竹床上,盖好带着细绒毛的被子。
竹林里很静,只有风拂竹叶的“沙沙”声,像奶奶以前给他唱的摇篮曲,温柔又安神。晓海闭上眼睛,胸口的碎玉带着淡淡的暖意,像奶奶的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没一会儿,他就渐渐睡了过去。
这一次,他又做了那个重复了三十七次的梦。
梦里依旧是风谷岭的春天,漫山的映山红开得像一片火海,山脚下的青石板路,苔藓嵌在缝里,踩上去“咯吱”响。他还是五岁的模样,扎着羊角辫,手里举着半块刻着云纹的碎石,跟在奶奶身后,往石屋走。奶奶穿着灰布衣裳,手里提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采的红薯叶,回头冲他笑,眼角的皱纹像石屋墙上的纹路,温柔又慈祥:“晓海,慢点走,别摔着,奶奶给你煮红薯粥喝。”
晓海笑着点头,快步追上奶奶,把手里的碎石递给她:“奶奶,你看这石头,有好看的花纹,像天上的云!”
奶奶接过碎石,摸了摸上面的云纹,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没说话,只是把碎石放进竹篮里,牵着他的手,慢慢走进石屋。石屋还是记忆里的模样,屋顶铺着茅草,墙角摆着一个土灶,灶上的锅里,正冒着淡淡的热气,红薯粥的香味,顺着热气飘出来,馋得他直流口水。
可就在这时,梦里的场景突然变了——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漫山的映山红渐渐枯萎,青石板路裂开了细细的缝隙,石屋墙上的青苔簌簌往下掉,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的云纹。奶奶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像被风吹散的烟,晓海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把带着泥土气息的风。
“奶奶!”晓海大喊,却发不出声音。他看着石屋门口的云纹石,突然发现,那石头上的云纹,竟和《基础阵法解析》里的云纹初形图,还有他胸口碎玉上的云纹,慢慢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圆阵,圆阵里,隐约映出了一个穿着灰布道袍的老人,正拿着一根竹枝,在地上画着云纹,嘴里念叨着:“云纹聚气,心定则灵,待两纹合一,归处自显……”
这句话刚落,圆阵突然亮起青光,和他穿越时见到的青光一模一样。晓海猛地睁开眼,胸口的碎玉还带着淡淡的暖意,竹窗外的月光依旧明亮,竹林里的“沙沙”声还在耳边,只是梦里奶奶的笑容、红薯粥的香味,还有老人的口诀,都清晰得像刚发生过一样。
他坐起身,摸了摸眼角,竟湿了一片。他拿起床头的《基础阵法解析》,借着月光,又翻到云纹初形图那一页,指尖轻轻抚过图上的纹路,心里满是疑惑:梦里老人说的“两纹合一,归处自显”,是什么意思?“两纹”,是指他手里的云纹石和书里的云纹吗?“归处”,又是什么地方?是风谷岭,还是这个修仙界?
窗外的风又吹了过来,书页轻轻翻着,像是在无声地回答他的疑问。晓海握紧了手里的典籍,心里暗暗决定:不管“归处”是什么,不管梦里的秘密藏在哪里,他都要一点点找出来——从学好这本书里的阵法开始,从变强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