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
紧闭双目的伊利亚斯微微颤抖了一下，他从沉睡中被唤醒，脑海中的思绪却如潮水般汹涌澎湃起来。
那些破碎的记忆片段在他脑海不断闪现、交织、重叠。尤其是他在陷入静滞立场之前所经历的种种场景，更是清晰无比地浮现在他的脑海深处。
……时光倒流回到大约半个世纪以前。
杜兰战役开始，一场针对敌舰的跳帮战爆发。
暗黑天使身先士卒，冲在最前方，撕开了敌舰，第十一军团则紧紧跟随在后，扩大战果。
阿斯塔特们如同炙热烈火燃烧的钢铁洪流，势不可挡。
对于阿斯塔特战士们来说，这样的战斗场面早已司空见惯，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场看似应该迅速结束的跳帮敌舰之战中，意想不到的变故突然降临。
来自外界的猛烈攻击，竟然源自己人的舰船；铺天盖地的密集宏炮弹幕如同狂风暴雨倾泻而下，耀眼夺目的光矛带着强大能量撞击在敌舰的装甲防护之上。
身处敌舰内部的阿斯塔特战士们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爆炸冲击使得他们用脚裹的磁力靴竭尽全力去保持身体的平衡。
可是被炮火洞穿的舱室则成为了死亡的陷阱。泄漏的气压宛如怒滔台风夹带着残破不堪的残骸肆虐，将阿斯塔特战士们卷入其中，随时都有可能被吞噬殆尽。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我们自己的战舰会攻击我们？”十一军团阿斯塔特战士满脸惊愕地吼道，他手中紧握着爆弹枪，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愤怒。
“是该死的误击！是太空野狼的战舰，那群芬里斯来的狗崽子，可恶。”另一名暗黑天使战士咬牙切齿，他的声音通过通信频道传出去与其他队员的叫骂声交织。
此时整个通信频道都被跳帮至此的两支阿斯塔特战士队伍的谩骂声所淹没。
各种粗俗不堪、怒火冲天的话语此起彼伏，而在他们周围，激烈的炮火仍在继续狂轰滥炸，一道道能量光束划过黑暗的虚空，爆炸产生的光芒照亮了每一个人的脸庞。
“……立即撤离。”
“我们被困住了。”有人喊道。
“这艘船快撑不住了。”另一个阿斯塔特一拳砸在金属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船舱内部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各种杂物在空中飞舞。
“快贴到墙壁，别被东西砸到了。”经验丰富的暗黑天使老兵大声提醒。
众人闻言纷纷朝着最近的墙壁靠拢，紧紧地贴在上面，生怕被那些横冲直撞的物体击中甩飞出去。
这时，频道传出一声吼：“伊利亚斯，你干嘛，你他妈会死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十一军团阿斯塔特正紧紧地贴着破损舱室的墙壁。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他竟然解除了磁力靴整个人与杂物一同向着舱外飞了出去。
仅仅过了一会儿，原本如同雷霆骤雨般猛烈轰击着飞船的炮火突然间戛然而止，四周一下子好像变得安静无比。
之后，伊利亚斯记得当兄弟营救自己返回暗黑天使旗舰上时，狮王-莱恩正在与狼王-鲁斯吵得不可开交，双方剑拔弩张，颇有刀兵相见的架势。
后来的事跟他没关系了，部下凯恩打了小报告，军团长带领终结者强制要把自己塞入准备好的静滞立场。伊利亚斯弥留间只听说，莱恩来到十一军团旗舰-君士坦丁堡号，宣布帝皇对十一军团的命名：暗黑闪光！
区区一名阿斯塔特战士怎么能凭借自身去阻挡住那荣光女王战舰的滔天怒火呢。
那当然是源自十一军团基因种子里的“秘密”。绝非其他军团兄弟所能理解的力量，因此他们将十一军团的战士视为怪物。如同那些擅长巫术的千子军团。生怕十一军团会像千子军团那样血肉突变为狰狞的怪物。
可事实结果，十一军团的变异既不是第三军团基因种子缺陷变异那样枯萎，更没有十五军团那样的血肉突变。而是如古泰拉民间传说中的失魂那般，血肉呼吸还很正常，但就是醒不来。这对于经过十九道基因手术改造的阿斯塔特战士而言，算是基因种子缺陷变异了。
……伊利亚斯脑海里闪烁过许许多多，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是什么，经历过什么，又为什么在这里。
他想起来自己来自哪里，泰拉。
他想起来自己究竟是谁，人类。
那披坚执锐的帝皇厉兵秣马，率领着雷霆战士与禁军统一了泰拉。他的军队收容了自己，让自己蜕变成了阿斯塔特战士，跟随他的号召，像数万年前的人类先祖那样，抬起头来，仰望星空，向着浩瀚银河，远征！
……并寻回那失散于银河中的基因原体之父。
“战斗——”伊利亚斯复念道。
“你还好吗？”
一道声音从遥远传来，带着朦胧飘渺就像是一阵轻柔的微风，悄然拂过耳畔，却又让人难以捉摸其确切的来源。
“阿斯塔特居然还会做梦，这真是不可思议。对吧~”
一句低语在伊利亚斯的脑海中回荡。
对于他来说，其实梦这个概念算是变得很陌生了。
伊利亚斯的记忆深处，梦曾经是他身为凡人时期的一部分。那时的他与所有凡人一样会在夜晚睡梦中沉浸于一个个奇幻的世界。而当他响应帝皇号召选择成为一名强大的阿斯塔特战士后，本以为这种虚幻的体验早已不复存在。
自从接受基因手术改造之后，那些属于凡人的情感与体验都应该离他远去才对。
但每当在漫长战斗间歇进行休整时，伊利亚斯都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似乎有时会来到一个从未见过的地方，一个介于现实与虚幻之间、似是而非于虚空之中的奇异环境。
这里既不像他所熟知的浩瀚宇宙，也绝非泰拉\/地球上的任何一处角落；按理，人类无法想象出自己从未亲眼目睹过的事物……
“感觉怎么样，能动吗？”那自远方而来的声音传递宛若风声吹拂。
“你是谁？”
“你只需回答自己能不能动。”
“我……”
“低下头。”
伊利亚斯本能的垂首，却发现自己没有躯体。
“淡定，你能感觉得到什么？”
“……”
伊利亚斯顷刻间动怒，顷刻被剥离，唯有无言地回应：“存在。”
“你需要适应，想象一下自己手臂摆动，还有行走。”远方又说。
“还是什么都没有。”
“那当然，因为你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自己是什么。”
伊利亚斯下意识驳斥，他声嘶力竭吼道，“我是阿斯塔特星际战士，帝皇的告死的天使！以帝皇之令，向银河远征，给污秽异形与一切帝国之敌带去毁灭！”
那远方的声音轻声回应，“没错，你是，但更是十一，那只能被一与自身整除，那是所有平行的结束与开始。来吧，星际战士！——你的征途这才刚刚开始。”
虚空飞速吸引着伊利亚斯穿过无数涟漪，无数的过去接力向无数的未来，他的躯体于其中重塑，触碰那前方那迫近帷幕一点。
“好久不见，伊利亚斯兄弟。”
“战斗——”
老兵睁开眼瞳，映入眼帘是孰能辨认的动力甲，倾听着久违的声音。
神经链接贴合上覆身的盔甲单元。
电子单元响起提示
+系统接入中+
+对象：伊利亚斯-十一军团+
盔甲启动参数，涵盖鸟卜仪传感读数聚焦于老兵视网膜滑过，他还看到世界有着无数线条流淌于眼中。
右手肘甲附挂爆矢枪上膛，收容精工动力矛的武器箱于伊利亚斯面前展开，长矛卷幔血红旗帜随他手舞长矛伸展飘扬。
军团牧师托起手中红袍为伊利亚斯披挂上，11字绣交错过纯白羽翼，来自暗黑天使军团的赠予，嘉奖给于杜兰战役期间挽救了众多暗黑天使兄弟生命的伊利亚斯。
他在军团牧师与技术军士伴同下走出整备室，他披挂坚甲持矛，庄严堂皇伫立于战斗兄弟当中。银灰色梦境盔甲启动，盔甲精致的装饰于灯下似是荧光缭绕，绚丽璀璨。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凯恩上前走，目光炯炯有神地将一顶桂冠天鹰盔为老前辈送上。
伸手接过桂冠的伊利亚斯淡淡瞥了一眼对方，说，“凯恩，想不到你小子还活着。”
接道：“你夺走了我的一连这事以后再慢慢跟你算账。”
“呵呵。”凯恩笑而不语与一众战斗兄弟靠边站道路，以让伊利亚斯看清楚身后等待多时的原体。
伊利亚斯循着战斗兄弟让开的道路，一眼看到联系着所有战斗兄弟乃至自己统统追溯向那道实实在在处在视线之内的身影。
“父亲！”
他踏步上前，同一时间，越来越多的战斗兄弟紧跟着出现，他还看到了许许多多线条还联系向那些他原以为再也见不到的面孔。
哈，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