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岛的夜,静得能听见芦苇荡的风声与湖水拍岸的轻响。临时搭建的木屋内燃着松明火把,跳跃的火光映在十几张紧绷的脸上——这是林玥与扬州中小船商的秘密集会,每一个参会者都顶着被沈万山灭门的风险,从扬州城各个隐秘角落悄悄赶来。
木屋中央,林玥身着素色劲装,腰间的双鹤纹腰牌在火光下泛着微光。她面前的木桌上,摊着新漕运队的章程、京城漕运商股的分红账本,还有一张标注着新航道的舆图。赵老栓、李四站在她身侧,两人神色坚定,既是参会者,也是这场密会的“担保人”。
“各位掌柜,深夜召集大家,叨扰之处还请见谅。”林玥的声音平静却有力,穿透了木屋外的风声,“我知道,大家此刻坐在这里,每一秒都在刀尖上行走。沈万山的手段,你们比我更清楚——霸占船坞、强收重利、残害家人,他把扬州漕运变成了自己的私产,把你们当成了任意宰割的羔羊。”
话音刚落,角落里一个面色黝黑的船商猛地攥紧了拳头,咬牙道:“王妃说得没错!沈万山去年强占我三座码头,抽成高达三成五,我儿子不服,被他的打手打断了腿,至今还卧病在床!”
“还有我!”另一个中年船商接口,眼中满是悲愤,“我的船队去年运粮,被他诬陷‘夹带私盐’,船只被查扣,货物被没收,一夜之间倾家荡产,只能靠租船度日!”
抱怨声此起彼伏,压抑多年的怒火与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林玥没有打断他们,只是静静倾听——她知道,要让这些被欺压得近乎绝望的船商信任自己,首先要让他们感受到被理解、被共情。
等众人情绪稍平,林玥抬手示意安静:“大家的遭遇,我感同身受。但抱怨无用,退缩只会让沈万山更加嚣张。今日我召集大家,不是来诉苦的,而是来给大家一条活路,一条能摆脱欺压、挺直腰杆过日子的路!”
她拿起桌上的新漕运队章程,递到众人面前:“这是官督商办漕运队的章程,我给大家划三个核心——第一,利益共享。所有加入的船商,可用船只、码头折价入股,漕运队盈利后,按持股比例分红,年化收益不低于一成五,这比沈万山给你们的微薄运费,要高出三倍不止;第二,成本共担。漕运队统一采购物资、统一维护航道、统一缴纳税费,所有支出公开透明,杜绝任何中饱私囊,运费抽成仅收一成,远低于沈万山的三成以上;第三,风险共防。萧元帅已下令,水师战船全程护航新航道,暗卫保护各位的家人安全,沈万山若敢动你们一根毫毛,就是与朝廷为敌,与玄甲军为敌!”
“朝廷背书?水师护航?”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船商皱着眉,语气中满是疑虑,“王妃,我们不是不信您,只是沈万山在扬州经营数十年,连知府都要让他三分,朝廷真能护得住我们?”
“当然能!”林玥斩钉截铁地回应,随即让赵峰拿出一叠文书,“这是京城漕运商股的分红账本,首年分红一成二;这是江南织布商股的盈利报表,首年分红一成五;这是陛下亲批的新政推广诏书,上面写着‘官督商办漕运队,享有朝廷特许经营权,地方官需全力配合’。”
她将文书一一传阅,火光下,船商们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李四上前一步,举起自己的手:“各位,我李四可以作证!王妃昨日冒死救我出城,今日又给我们如此优厚的条件,萧元帅的水师战船已经在高邮湖待命,这不是空话!我已经签了协议,加入新漕运队,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再受沈万山的气!”
赵老栓也附和道:“我儿子被沈万山打成重伤,船坞被霸占,是王妃给了我报仇的机会,给了我们全家活路。我以我三十年船商的信誉担保,王妃的新政,绝对是我们的救命稻草!”
林玥看着众人动摇的神色,趁热打铁道:“各位,沈万山的垄断,靠的就是你们的忍气吞声。只要我们团结起来,组建自己的漕运队,开辟新航道,他的船队再大、码头再多,也挡不住民心所向!而且,我已经带来了改良帆船的图纸和运河水闸技术,新船队的航速比沈万山的旧船快三成,载重多两成,航行时间缩短三分之一,成本更低,竞争力更强!”
她展开改良帆船的图纸,上面详细标注着船体结构、风帆设计:“这种改良帆船,能逆风航行,抗风浪能力强,沈万山的旧船根本不是对手。运河水闸技术能调节水位,让我们的船队在枯水期也能畅通无阻,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优势!”
船商们围了上来,看着图纸上新奇的设计,眼中满是好奇与期待。一个懂造船的船商仔细研究后,激动地说:“这图纸太精妙了!按这个设计,船速确实能快三成,而且更稳,载货量也能增加!有了这样的船,我们根本不怕沈万山的船队!”
“还有,”林玥补充道,“新漕运队不仅运粮、运盐、运布,还会开通‘南北快运’,承接零散货物运输,拓宽盈利渠道。所有船商的家人,都会被安置在湖心岛的安全区域,由暗卫保护,沈万山就算想报复,也无从下手!”
所有的顾虑都被一一打消,剩下的只有对未来的憧憬和对沈万山的痛恨。那个面色黝黑的船商第一个站出来:“王妃,我加入!我有五艘货船,愿意折价入股!”
“我也加入!我有三艘船,还有两个码头!”“我加入!我虽然只有一艘船,但我熟悉运河所有险段,能当领航员!”
报名声此起彼伏,十几名船商纷纷走到桌前,在合作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火光映着他们坚毅的面容,多年的压抑与屈辱,在这一刻化作了反抗的决心。
林玥看着签满名字的协议,心中满是欣慰。她知道,这不仅是一份份合作协议,更是一份份信任,一份份打破垄断的希望。“各位,从今日起,我们就是生死与共的盟友!”她举起一杯清水,“我以水代酒,向大家承诺:若我林玥有半句虚言,若新漕运队不能让大家过上好日子,若不能护大家家人安全,我愿受军法处置,死无葬身之地!”
“王妃万岁!”船商们纷纷举起水杯,一饮而尽,眼中满是激动的泪光。
就在这时,木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暗卫匆匆进来禀报:“王妃,不好了!沈万山的人发现了这里,带着打手和衙役,正在往岛上赶来!”
船商们脸色大变,眼中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恐慌取代。“怎么办?沈万山的人太多了,我们根本打不过!”“这下完了,我们都要被他杀死了!”
林玥神色平静,没有丝毫慌乱:“大家别慌!我早有准备。追云,按原计划行动!”
“是!”追云领命,立刻冲出木屋,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片刻后,湖心岛四周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鼓声,芦苇荡中驶出十几艘小船,船上的暗卫手持弓箭,严阵以待——这是林玥早就布置好的伏兵。
“各位,跟我来!”林玥带着船商们,从木屋后的密道撤离,朝着湖边的大船跑去。“沈万山以为我们会束手就擒,却不知道,这里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此时,沈万山带着黑虎和数百名打手、衙役,已经登上了湖心岛。他看着空荡荡的木屋,气得怒吼:“林玥!你这个妖女!给我搜!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打手们和衙役们四散开来,朝着岛上的各个角落搜去。然而,他们刚走进芦苇荡,就遭到了暗卫的伏击。弓箭如雨,精准地射向人群,打手们纷纷中箭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有埋伏!快撤退!”黑虎大喊,想要组织反击,却被一支冷箭射中肩膀,疼得他龇牙咧嘴。
沈万山看着倒下的手下,眼中满是惊恐与愤怒:“林玥,你竟敢算计我!”他想要下令强攻,却发现芦苇荡地形复杂,暗卫们神出鬼没,根本无从下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战船的号角声。沈万山抬头望去,只见十几艘水师战船朝着湖心岛驶来,船身上插着“大燕水师”的旗号,气势磅礴。“水师战船!”沈万山脸色大变,他万万没有想到,林玥竟然真的调动了水师。
水师战船很快靠近湖心岛,船上的士兵们手持神机弩,朝着打手们和衙役们发动攻击。神机弩威力巨大,一箭就能穿透几个人的身体,打手们和衙役们根本无法抵挡,纷纷溃败。
“快撤!快上船撤退!”沈万山吓得魂飞魄散,带着残余的手下,狼狈地逃回自己的船上。
林玥站在大船上,看着沈万山的船队仓皇逃窜,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追云,不用追了。”她道,“我们的目标是保护船商,组建新漕运队,现在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跟他们硬拼。”
大船缓缓驶离湖心岛,朝着高邮湖的方向而去。船商们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去的湖心岛,又看了看身旁的水师战船,心中满是踏实与感激。“王妃,今日若不是您,我们恐怕都活不成了!”李四感慨道。
“各位不必客气。”林玥微笑道,“我们是盟友,理应互相扶持。沈万山虽然逃走了,但他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我们要加快新漕运队的组建,尽快打造改良帆船,引入运河水闸技术,让我们的船队具备与他抗衡的实力。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没有打不败的敌人!”
船商们纷纷点头,眼中满是坚定。他们知道,这场反抗沈万山垄断的斗争,才刚刚开始,但他们已经不再是孤军奋战。有林玥的智慧与领导,有水师的护航与保护,有新漕运队的技术与优势,他们一定能打破沈万山的铁腕统治,让扬州漕运回归正途,让自己和家人过上挺直腰杆的日子。
夜色渐深,大船在高邮湖的水面上平稳行驶。月光洒在水面上,泛着粼粼波光,如同希望的光芒,照亮了众人前行的道路。林玥站在甲板上,望着远处的星空,心中满是憧憬。她知道,只要坚持下去,新政的光芒终将照亮江南的每一个角落,打破所有的垄断与压迫,让百姓们过上丰衣足食、安居乐业的好日子。
而在远处的扬州城内,沈万山的府邸一片死寂。沈万山坐在大堂里,脸色铁青,眼中满是阴狠与不甘。“林玥,你给我等着!”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不会就这么认输的!我会联系所有江南盐商,调集所有船队,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把你和你的新漕运队彻底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