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的晨光刚漫过青石板,林玥就站在那座废弃茶楼前,仰头看着褪色的 “聚贤楼” 匾额。茶楼三层高,木质结构虽有些腐朽,却依旧透着昔日的气派,飞檐下挂着的铜铃蒙了层灰,风一吹,发出沙哑的声响,倒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新生蓄力。
“这里位置正好。” 萧天奕站在她身边,指尖划过斑驳的木门,“前临朱雀大街,后通漕运码头,百姓往来方便,商队运粮也近。只是这茶楼荒废三年,得好好修一修。” 他早让人查过,这茶楼原是江南盐商的产业,王监丞倒台后被朝廷查封,如今正好征用,省去了与商户交涉的麻烦。
林玥点头,推开虚掩的木门,灰尘扑面而来。一楼大堂空旷,中央的戏台积了层厚灰,两侧的茶座东倒西歪。她却眼睛一亮,快步走到戏台前:“这里改造成‘股价公示台’正好!把戏台拆了,换成三丈宽的木板墙,用朱砂写股数,石青标价格,每天辰时更新,百姓站在大街上都能看清。”
她又指向两侧茶座:“左边改成‘交易柜台’,分五个窗口,分别负责认购、兑粮、分红、补办凭证和咨询,每个柜台前摆两张长桌,让百姓排队时能歇脚。右边留一半空间做‘等候区’,放些长凳,再摆个茶水桶,天热时给百姓倒碗凉茶。”
萧天奕跟着她上二楼,楼梯踩上去咯吱作响。二楼原是雅间,林玥推开一间雅间的门,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这里做审计室,三间雅间打通,中间放总账台,两侧摆审计官员的桌椅,账本要按日期码好,百姓随时能查。” 她顿了顿,指着隔壁更小的房间,“这间给半夏的答疑处,让她带着北境来的学徒坐在这里,百姓有疑问,随时能进来问,不用在外面挨冻。”
三楼的视野最好,能看到朱雀大街的全貌。林玥趴在窗边,指着远处的漕运码头:“三楼做‘观市阁’,放几张桌椅,让监事乡绅和军粮监的人在这里值守,既能盯着楼下的交易情况,又能及时处理突发事。对了,得在楼梯口装个木栅栏,设个岗哨,闲杂人等不能随便上来。”
“我让人把栅栏换成铁的,再派两名暗卫值守。” 萧天奕从身后扶住她的腰,怕她趴在窗边不稳,“楼下交易区也得安排人手,防止有人插队闹事,再在大街两端各设一个巡逻点,盯着有没有可疑人员。” 他低头看她认真规划的模样,发梢沾了点灰尘也没察觉,忍不住伸手替她拂去,“你这脑子,把什么都想到了,连百姓喝凉茶的事都没落下。”
林玥回头对他笑,眼底亮得像盛了晨光:“要让百姓信咱们的商股,就得让他们觉得舒服、放心。要是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谁愿意来认购?” 她拉着他的手下楼,脚步轻快,“现在就叫工匠来,先把腐朽的木梁换了,再刷层新漆,外墙用白灰粉一遍,门口挂个新匾额,就叫‘大燕商股交易所’,字体要大,要醒目!”
不出半个时辰,追云就带着二十名工匠赶来,还拉着两车木材和漆料。工匠们围着林玥画的图纸议论,有人指着 “股价公示台” 问:“王妃,这木板墙要是下雨怎么办?朱砂和石青遇水会晕开,百姓就看不清了。”
林玥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一张油纸:“我让工坊做了这种防水油纸,每天更新完股价,就用油纸把木板盖上,下雨时再搭个雨棚,保证字迹清晰。” 她又指着交易柜台的设计图,“柜台要做三尺高,防止有人翻越,台面用厚木板,边缘包上铜条,耐用还防蛀。”
工匠们听了,纷纷点头称赞,拿着工具开始动工。锯木声、刨木声很快在茶楼里响起,原本沉寂的建筑,瞬间有了生气。萧天奕站在门口,看着林玥穿梭在工匠间,时不时弯腰指点细节,额角渗出细汗,便让丫鬟端来温茶,等她过来时递到她手里:“歇会儿再忙,工匠们有图纸,错不了。”
林玥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却没停下脚步:“得盯着点,第一次做这种交易所,不能出岔子。你看那窗口的高度,要是太矮,百姓递银子不方便;太高,老人又够不着,得刚好到胸口的位置才合适。”
萧天奕无奈,只能跟着她一起忙活,时不时帮她扶一下歪掉的图纸,或是提醒工匠注意安全。夕阳西下时,茶楼的外墙已经刷上了第一层白灰,远远看去,像披了件新衣裳,格外亮眼。附近的百姓好奇地围在门口,踮着脚往里看,小声议论着这茶楼要做什么。
“再过三天,这里就能开业了。” 林玥站在门口,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驻足,心里满是期待。她转头对萧天奕说,“明天我让半夏把北境带来的学徒叫来,培训他们怎么跟百姓解释商股,怎么快速办理手续。你这边的安保也得跟上,别让王监丞的余党来捣乱。”
“放心。” 萧天奕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工匠们留下的木屑气息,却格外温暖,“我已经让暗卫在茶楼四周布了岗,连屋顶都安排了人,就算是只鸟,也飞不进来捣乱。” 他低头看了看她沾了白灰的衣袖,笑着替她拍掉,“你呀,忙了一天,都成小花猫了。回去让厨房做你爱吃的糖醋鱼,好好补补。”
林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袖,忍不住笑了。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刚刷好的白墙前,与工匠们忙碌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像一幅充满希望的画。
入夜后,茶楼依旧亮着灯,工匠们加班加点赶工。林玥和萧天奕坐在对面的粥棚里,看着灯火通明的茶楼,偶尔说几句话。“你说,开业那天,百姓会来吗?” 林玥轻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萧天奕给她夹了块糖醋鱼,仔细挑去鱼刺:“会的。你为他们想了这么多,从歇脚的长凳到解渴的凉茶,从透明的账本到安全的防伪,他们看在眼里,自然会信你。” 他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就算刚开始人少也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总会让他们明白,这商股是为他们好。”
林玥点点头,心里的紧张渐渐消散。她看着茶楼的灯火,仿佛已经看到了开业那天,百姓们排着队认购商股,脸上满是期待的模样。而此刻,暗处的阴影里,一个黑衣人正盯着茶楼,眼底满是阴狠,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 王监丞的余党,已经盯上了这座即将诞生的商股交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