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春分刚过,听风苑的桃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被暖风卷着,落在窗棂上、案几上,连空气中都裹着清甜的香气。林玥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指尖轻捻着一根刚采的桃花枝,低头给萧天奕绣着一方锦帕——帕子上绣着并蒂雪莲,针脚细密,是她趁着午后闲暇,一点点勾勒出来的。
萧天奕坐在她身边,手里捧着一本兵书,目光却没落在书页上,反而黏在她身上。阳光透过窗纱落在她发间的暖玉雪莲簪上,折射出柔和的光,衬得她侧脸愈发白皙,连认真刺绣时微微蹙起的眉尖,都显得格外动人。他放下兵书,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别绣了,眼睛该累了。”
林玥抬头对他笑,鼻尖蹭了蹭他的手背,像只黏人的小猫:“马上就好,这帕子绣完给你系在腰间,配你的玄铁剑正好。”她低头继续刺绣,指尖偶尔被针尖扎到,轻轻“嘶”一声,却还是不肯停下。
萧天奕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替她捏了捏发酸的手腕:“跟你说了多少次,不用这么费心,我什么都不缺。”他俯身,在她发顶印了个轻吻,声音里满是宠溺,“再说,你陪我坐着聊聊天,比什么都好。”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庭院的宁静。追云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带着几分急切:“元帅,王妃,京城八百里加急密报!”
萧天奕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起身快步走向门口。林玥也放下针线,心里莫名一紧——这个时候,京城传来加急密报,定是出了大事。
追云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封染了火漆的密信,神色凝重:“元帅,是宫里来的急件,送密信的士兵说,京城出事了!”
萧天奕接过密信,一把撕开火漆,快速浏览起来。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原本温和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周身的气压也低了下来。林玥见状,连忙起身走到他身边,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京城出了什么事?”
萧天奕将密信递给她,声音沉得像惊雷:“京城粮价暴涨,三日内翻了五倍,百姓恐慌购粮,米铺前挤满了人,秩序已经快失控了。”
林玥接过密信,快速读了一遍,指尖微微发颤。密信上写得清清楚楚:京城各大米铺近日突然集体涨价,原本一石米只需三两银子,如今已涨到十五两,且米铺纷纷限量发售,甚至有商户闭门歇业,囤积居奇。城中百姓人心惶惶,为了抢购粮食,甚至发生了踩踏事件,死伤数人。
“怎么会涨得这么快?”林玥皱紧眉头,眼底满是疑惑,“北境的粮价一直稳定,江南是鱼米之乡,按理说不该出现这么严重的粮荒才对。”她想起自己之前在北境推广高产粮种,去年秋天收成不错,还往京城调运了一批粮食,按道理国库储备不该这么紧张。
就在这时,又一名暗卫匆匆进来,递上另一封密信,低声道:“元帅,这是咱们安插在京城的暗线传来的消息,说粮价暴涨并非天灾,而是人为。”
萧天奕拆开密信,越看脸色越难看。他将密信递给林玥,咬牙道:“是玉真人的余党,前军械监王监丞在背后搞鬼。他勾结了江南的盐商,大量囤积粮食,同时散播‘北蛮即将入侵’的谣言,制造恐慌,趁机抬高粮价。”
林玥读完密信,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王监丞,她记得这个人——之前玉真人乱政,此人便是玉真人的爪牙,负责军械制造,后来玉真人倒台,他侥幸逃脱,没想到竟藏在京城,还策划了这么一场阴谋。
“他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敛财。”林玥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她结合前世的记忆和今生的经历,快速分析道,“北境如今在咱们的治理下日渐安稳,新政也初见成效,他们在京城制造粮荒,引发混乱,一方面是想动摇朝廷的根基,另一方面,恐怕是针对我们来的。”
萧天奕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却格外坚定:“你说得没错。他们知道,北境是我们的根基,而京城是朝廷的核心。只要京城乱了,皇帝必然会召我们回京,到时候,他们就能在京城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而且,粮价暴涨会引发连锁反应,不仅百姓遭殃,军中的粮草供应也会受到影响。一旦边防军心动荡,北蛮很可能会趁虚而入,到时候内忧外患,后果不堪设想。”
林玥靠在他怀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快速梳理着应对之策:“王监丞勾结盐商囤积居奇,核心是控制了京城的粮食流通渠道。想要破解,首先得查明他们的粮仓位置,切断他们的货源;其次,要稳定民心,打破谣言;最后,得有足够的粮食投入市场,平抑粮价。”
“可我们远在北境,京城的事远水难救。”萧天奕眉头紧锁,“而且,王监丞在京城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咱们的暗卫虽然能查到一些线索,却很难撼动他的根基。”
林玥睁开眼,眼神里满是坚定:“不管有多难,我们都必须回去。京城是大燕的心脏,一旦心脏停跳,整个王朝都会陷入危机,我们在北境的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她握住萧天奕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更何况,这是一场针对我们的经济战争,我们不能退缩,也退无可退。”
萧天奕看着她眼底的坚定,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好,我们回去。不管京城有多少刀山火海,我都陪你一起闯。”
他转头对追云下令:“立刻通知下去,召开紧急军事会议,我要亲自部署北境的边防事务;同时,让暗卫加大对京城的侦查力度,务必查明王监丞的所有粮仓位置和同伙名单;另外,备好快马,我们随时准备启程入京。”
“是!”追云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庭院里的桃花还在随风飘落,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惬意。林玥靠在萧天奕怀里,看着窗外渐渐沉下的夕阳,心里满是沉重。她知道,这场京城之行,注定凶险异常,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萧天奕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在她耳边轻声说:“别担心,有我在。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都会保护好你。”
林玥点点头,抬头对他笑了笑:“我不怕。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她伸手,指尖轻轻划过他的下颌线,“只是有点可惜,这方锦帕,恐怕一时半会儿绣不完了。”
萧天奕低笑出声,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无妨。等我们平定了京城的危机,回来再绣也不迟。到时候,我陪你一起,把这并蒂雪莲绣得更漂亮。”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落在铺满桃花瓣的庭院里。空气中的清甜香气渐渐被凝重的氛围取代,一场席卷京城的风暴即将来临,而林玥和萧天奕,也即将踏上一条充满荆棘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