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押走李医丞,暗卫便捧着一封染了尘的急信闯入殿内,信封上 “萧天奕亲启” 的字迹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林玥指尖刚触到信纸,便觉那纸页带着北境战场的寒意,展开一看,“玄夜残部用毒箭射杀士兵,伤口溃烂流脓”“一日伤亡五十人,多因感染而亡” 的字眼像烧红的针,扎得她心口发紧。她忽然想起之前在百草园腐木堆里见过的淡绿色霉菌,那菌丝缠绕的模样瞬间与 “杀菌” 的念头重合,心中隐约有了破局的方向。
“陛下,” 林玥转身跪禀,素色宫装裙摆扫过冰凉的金砖,“北境将士安危系于一线,臣需即刻返回,用医术助萧将军平叛。” 皇帝看着她眼底未散的倦意 —— 昨夜为防李医丞反扑,她几乎未合眼,却仍执意奔赴险境,终是松了口,不仅准其即刻启程,还调拨十匹西域快马,又派二十名羽林卫护送,只为给她争取救治时间。
快马奔出京城城门时,晨雾还未散尽。林玥换上便于行动的玄色劲装,束带勒得腰肢不盈一握,鬓边碎发被风刮得贴在颈侧。三日疾驰,她风尘仆仆抵达北境军营时,萧天奕已站在营门口等候,玄色披风被草原的风卷得猎猎作响,见她翻身下马时踉跄了一下,他快步上前,伸手稳稳托住她的手肘。
“路上没歇?” 他指尖触到她腕间的薄汗,眉头瞬间皱起。林玥仰头看他,见他眼底满是未掩的担忧,喉结动了动,只道:“将士们等不起。” 说话间,营内传来一阵压抑的痛呼,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往伤兵营赶去 —— 掀开帐帘的瞬间,浓重的腐臭味混杂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几个军医正围着一名士兵的腿伤束手无策,那伤口深可见骨,溃烂处泛着黑紫,脓液顺着裤管滴在地上,士兵早已疼得昏迷过去。
“是腐骨毒,” 林玥蹲下身,银针刺破士兵指尖,挤出的血珠发黑,“普通金疮药压不住,得找能杀菌的东西。” 她忽然想起百草园的腐木霉菌,抬头对萧天奕道:“城郊有片腐木林,里面的淡绿霉菌或许能解,我去采样本。”
萧天奕当即提枪:“我陪你去。” 腐木林在军营西侧的山谷里,正值盛夏,谷内潮热得像焖炉,藤蔓缠绕着朽木,水珠顺着枝叶滴落在林玥的劲装上。不过半柱香功夫,她后背的布料便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肌肤上,勾勒出脊背流畅的曲线,墨发沾着汗珠贴在颈侧,抬手拨开藤蔓时,小臂肌肉随动作轻晃,竟让身后的萧天奕目光顿了顿,随即快步上前,用枪尖挑开挡路的荆棘:“小心刮到。”
林玥循着记忆中的霉菌踪迹找去,忽然脚下一滑 —— 谷内腐叶堆积,她踩空的瞬间,手腕被一只温热的手牢牢攥住。萧天奕俯身将她拉稳,两人距离骤然拉近,他胸膛的热度透过两层劲装传来,呼吸交缠间,她能清晰闻到他身上药香与硝烟混合的气息,耳尖瞬间发烫,下意识想后退,却被他攥得更紧:“这里滑,跟着我走。”
他掌心的薄茧蹭过她腕间的皮肤,带着安抚的力道。两人并肩在腐木堆里翻找,终于在一截松朽的树干上,看到了那层淡绿色的霉菌,菌丝细密地覆盖着木面,在潮热的光线下泛着微光。林玥刚要伸手采集,萧天奕却先一步拿出绢布,小心翼翼地将霉菌刮落在布上:“别用手直接碰,怕有杂菌。”
采集完样本转身时,林玥才发现自己额角的汗珠已滴落在锁骨处,萧天奕忽然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那滴汗,动作带着难得的轻柔:“累了?” 她摇头,却在对上他深邃的眼眸时,心跳漏了一拍 —— 那里面映着谷内的绿意,也映着她的身影,仿佛这潮热的腐木林里,只有他们两人。
“回去吧,” 萧天奕收回手,将装有霉菌的绢布妥帖收好,“早一刻提纯,就能多救一个人。” 他走在前面,刻意放慢脚步,让身后的林玥能跟上,风卷着他的披风边角,偶尔扫过她的手背,留下一阵细微的痒意。林玥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忽然觉得那封急信带来的焦虑,竟在这并肩而行的脚步里,悄悄淡了些 —— 有他在,哪怕前路是腐骨毒的阴霾,她也敢放手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