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城的深夜,医帐内的烛火忽明忽暗,映得案上的瓷瓶泛着冷光。林玥指尖捏着一枚银簪,簪尖轻轻划过“蚀心蛊”毒理卷宗的纸页,目光落在“毒素积满三月,遇‘引毒草’可瞬间爆发”的字句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半个时辰前,暗卫从京城带回急报:李医丞已察觉风声,竟提前在皇帝的汤药里掺了“护心丸”的仿制品,真药被他藏了起来,照此下去,皇帝的毒素最多撑十日。
她穿着件墨色短打,束带勒得腰肢愈发纤细,后背紧贴帐帘的阴影,却让挺拔的肩线更显利落。帐外传来巡逻士兵的脚步声,林玥抬手将卷宗按在烛火旁,纸页边缘渐渐蜷曲,她却丝毫未动,直到暗卫叩门的轻响传来。
“林医令,将军还在营寨查探布防,让属下先把狼山营的最新地形图送来。”暗卫躬身递上图纸,目光不经意扫过案上的“引毒草”粉末——那是林玥午后从药圃采来的,叶片泛着诡异的淡紫色,晒干后磨成了细粉。
林玥接过图纸,指尖快速划过狼山营的粮道标记,却没看进眼里。她忽然抬头,声音压得极低:“你去给京城太医院的张院正传密信,就说‘三日后辰时,用‘醒神汤’送服‘引毒草’半钱,切记,只许他亲手煎药,绝不能经第二人之手’。”
暗卫瞳孔骤缩:“林医令,‘引毒草’是剧毒……这是要?”
“皇帝体内的毒素已深,李医丞藏了真药,等我们拿下玉真人取解药,根本来不及。”林玥打断他,指尖捏起少许引毒草粉末,粉末在烛火下泛着微光,“只有主动引爆毒素,让毒性在短时间内爆发,才能逼李医丞拿出真药——他若不拿,皇帝一死,他就是第一个被问罪的人。这是‘医疗政变’,用毒逼出解药,用危机破局。”
暗卫虽仍有疑虑,却还是躬身应下:“属下这就去办,定不泄露半分。”
帐门重新合上,林玥走到药箱前,打开最底层的暗格——里面放着个紫檀木盒,盒内是三粒“护心丹”,是她按古籍记载炼制的,能在毒素爆发时护住皇帝的心脉,为取解药争取时间。她将木盒塞进怀中,指尖触到萧天奕送的黑石雪莲吊坠,冰凉的触感让她稍稍定了定神。
“你在做什么?”
帐帘突然被掀开,萧天奕提着长枪走进来,玄色锦袍上沾着夜露,显然是刚从营寨回来。他一眼就看到案上的引毒草粉末,又瞥见林玥怀中露出的紫檀木盒,眉头立刻皱起:“引毒草是剧毒,你拿它做什么?”
林玥没有隐瞒,将京城急报和“医疗政变”的计划和盘托出。烛火映着她的脸,眼底满是坚定,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我知道这很冒险,但这是唯一的办法。李医丞仗着有真药,笃定我们不敢动他,只有让他意识到皇帝的生死攥在他手里,他才会乖乖交出真药。”
萧天奕沉默着走到案前,指尖捏起少许引毒草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气味辛辣,确实是能引爆毒素的烈性草药。他抬头看向林玥,见她虽面色平静,指尖却在微微发抖,显然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计划若失败,你会被安上‘弑君’的罪名。”萧天奕的声音低沉,却没有反对,“我派三百暗卫跟着你的人去京城,一是保护张院正,二是盯着李医丞,若他敢耍花样,直接拿下。”
林玥没想到他会如此支持,眼底泛起暖意:“我已让张院正准备好护心丹,毒素爆发时先稳住皇帝的心脉,只要李医丞拿出真药,就能解毒。”她走到萧天奕身边,抬手拂去他肩上的草屑,“总攻的事不能耽误,狼山营那边还得靠你,京中的事,我来盯着。”
萧天奕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京中若有变故,立刻传信给我,我就算撤了总攻,也会带兵回京城帮你。”他顿了顿,从怀中摸出块虎符,塞进她手里,“这是我的随身虎符,京中守军见符如见我,若有需要,直接调兵。”
林玥捏着虎符,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心头一震——虎符是将领的性命,他竟就这样交给了她。她抬头看向萧天奕,见他眼底满是信任,喉咙微微发紧:“你放心,我一定能成功,等我从京城回来,我们就一起拿下玉真人。”
萧天奕点头,抬手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小心些,别让自己出事。”
林玥应下,将引毒草粉末和紫檀木盒仔细收好,又重新核对了给张院正的密信,确认没有遗漏后,交给暗卫。看着暗卫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她走到帐外,望着京城的方向——夜色浓稠,却像是藏着无数的暗流。
她知道,这场“医疗政变”一旦启动,就没有回头路。成,则能救皇帝、除内奸;败,则会身败名裂,甚至连累萧天奕。但她没有选择,皇帝的性命、京中的安危、北境的太平,都系在这一步险棋上。
夜风卷着草药的清香吹来,林玥握紧怀中的虎符和黑石雪莲吊坠,眼底的犹豫渐渐散去,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坚定。她转身回帐,开始整理医箱——明日一早,她要亲自去药圃采摘最后一批护心丹的药材,为这场“医疗政变”,做好万全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