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裂空,冰剑碎夜
秘境核心,山壁崩塌成环状深谷。灰烬与雪屑齐飞,滚烫的岩浆自地缝喷涌,又被广寒余辉冻结成黑曜般的镜面。
云芷璇立于镜湖中央,月白长裙早被血与灰染成斑驳。她左臂软垂,鲜血顺指尖滴落,却在半空凝为冰珠,叮叮坠地。头顶,那轮以她本源精魄唤出的寒月已布满裂纹,像随时会炸碎的瓷盘。
对面——
墨枭半身焦黑,却仍死死攥着阵旗;银啸天断去一尾,妖血在脚下汇成血洼;蚩蛮的巨斧崩出缺口,斧背镶嵌着一片寒月碎片,兀自散发冷光。
更远处,魍与叶苍狼的战场中,两者的碰撞可谓是惊天动地,魍九首摇曳,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叫。他大声说道:“你这个状态又能维持几时?待你力竭之时便是你的死期!”
叶苍狼回应道:“斩你足够了!”
“他还没醒。”
墨枭抬头,望向石室方向,嗓子里滚出夜枭般的笑,“那就先杀你。”
轰——
三方同时动了。
魍突然爆发,将叶苍狼击飞,整个人犹如麻袋一般砸入石壁。
蚩蛮踏地如擂鼓,每一步都在黑曜镜面踩出蛛网裂痕。巨斧抡起腥风,直劈云芷璇头颅。几乎同一瞬,银啸天化作血影,闪现到她背后,利爪掏向心口。墨枭则抛起阵旗,旗面碎裂成数十条漆黑锁链,封死所有退路。
云芷璇没有退。
她松开月色长剑,任由剑身坠地。
双手于胸前合十,指间最后一滴心血“啵”地炸开,化作一点比太阳更刺目的银芒——
“月阙·燃魂。”
寒月炸碎。
亿万冰屑化为旋转刀轮,以她为中心横扫。
蚩蛮的巨斧被冰轮切成三段,半截斧刃倒卷,嵌入他肩头;银啸天胸口被划出六道深可见骨的血槽,妖血喷溅;墨枭的锁链寸寸成灰,旗杆反噬,将他右臂齐肩绞碎。
余波未歇,云芷璇已踉跄跪地,青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霜白。
幽蓝光点趁势尖啸,相柳虚影暴涨十丈,九首齐昂,对准石室俯冲。
云芷璇抬眼,血丝爬满瞳仁。
她右手虚握,坠地的月剑嗡鸣,化作一道银虹飞回掌心。
剑尖指地,她借力站起,摇摇欲坠,却挡在石室之前。
“想过去……”
“踏我尸骨。”
……
识海深处,星宫尽头
石室内,冰层龟裂。
叶凌云的肉身被双色光潮淹没:混沌、星辉,彼此撕扯。
而他的识海,却是另一番景象——
无垠星海,亿万星辰同时熄灭,唯余一条璀璨古路,自混沌深处铺来。古路尽头,一座由星辉铸成的恢弘宫阙静静悬浮,匾额无字,却自然散发“星罗”二字的古意。
叶凌云的混沌元神负手立于宫门前,一袭星袍无风自扬。
“最后一关?”他轻声问。
宫门大开,一名老者走出。
老者面容模糊,双眸却似囊括周天星斗,每一步落下,都有星图在脚下生灭。
“吾乃星罗宫最后一任守殿人。”
“欲掌星罗篆,需得星魂认主。”
“而星魂,便是这整座宫阙。”
老者抬手,宫阙轰然解体,化作亿万星辉洪流,向叶凌云倒灌而来。
第一息,洪流冲垮他的元神轮廓,混沌雾海被撕得七零八落;
第二息,星辉凝为锁链,缚住四肢百骸,欲将他拖入宫阙废墟,化为新的守殿傀儡;
第三息,叶凌云抬眼,眸中浮现一枚与眉心一模一样的星罗符篆,轻声道:
“混沌,亦为万象之始。”
轰!
混沌雾海逆势翻卷,竟将星辉锁链一寸寸染成灰色。
灰色所过,星辉不再狂暴,反而温顺地融入混沌,化作一颗颗新生星辰。
老者身影开始模糊,声音却带着欣慰:
“混沌吞星,而非星御混沌……”
“自此,星罗宫易主。”
话落,老者散作漫天光屑。
星辉洪流尽数涌入叶凌云元神,识海轰然扩张,边缘处,一座比先前更宏伟的星宫拔地而起——宫墙由混沌为基,星辉为瓦,一枚枚微缩星系镶嵌其上,缓缓旋转。
宫门之上,新刻四字:
混沌星宫。
……
外界。
相柳虚影九首俯冲,獠牙已触及云芷璇发梢。
她单膝跪地,月枪横挡,剑身被压得弯如满月。
就在獠牙即将合拢的刹那——
一只修长的手自石室冰层中探出,指尖轻点虚空。
没有声响,没有光。
只有一道涟漪,像水波,又像星图,自指尖扩散。
涟漪所过,时间凝滞。
相柳虚影的九首定格,獠牙悬于云芷璇眉心寸许;
墨枭断臂处喷溅的血珠悬停半空;
蚩蛮怒吼的表情凝固;
银啸天尾端甩出的血线弯成诡异弧度。
所有声音被抽离,天地寂静。
叶凌云自冰层中走出,每一步落下,脚下便绽开一朵星辉莲花。
他停步于云芷璇身前,抬手,轻轻握住相柳虚影最中央的那颗头颅。
“相柳?”
“我让你……再死一次。”
嘭!
无火、无雷、无光。
相柳虚影却像被整个宇宙碾过,寸寸湮灭,连灰烬都未留下。
时间恢复。
墨枭等人只觉眼前一花,幽蓝光点已彻底消散。
而叶凌云,正俯身将云芷璇横抱而起。
她白发如雪,唇角却带笑:
“我守住了。”
叶凌云点头,眸中星河流转。
“接下来,交给我。”
他抬头,目光扫过残阵、断斧、血泊,轻声道:
“星罗初成,当以血为祭。”
话音未落,夜幕之上,亿万星辰同时亮起。
一束束星辉,如剑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