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红绳系着的约定
林小满蹲在樱花树下,指尖绕着那截从周砚笛身上解下来的红绳。绳头的结打得很特别,是她教给晚秋的“同心结”——去年晚秋生日时,她在篝火旁手把手教的,当时晚秋笨手笨脚总学不会,急得把绳头咬在嘴里,侧脸被火光映得通红:“小满姐,你编这个到底有什么用啊?”
“等你遇到想记挂的人,就知道了。”林小满当时笑着躲开她的追问,没说这结是外婆传的法子,红绳系在两人手上,能在对方想自己时发烫。此刻绳头贴着掌心,传来一阵熟悉的温热,她猛地抬头,看见不远处的石阶上坐着个穿蓝布衫的身影,正低头用树枝在地上画圈。
是周砚笛。
他身边放着个铁皮饭盒,盖子弹开着,里面的桂花糕还冒着热气。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睫毛上沾着草屑,像落了层细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你的红绳在发烫啊。”林小满晃了晃手腕,红绳随着动作轻轻扫过手背,“外婆说,真心想找一个人,这绳就会指路。”
周砚笛的耳尖突然红了,慌忙用树枝划掉地上的圈——那圈里歪歪扭扭写着“小满”两个字,被划得支离破碎。“我才没等你。”他把饭盒往她面前推了推,“娘做的桂花糕,再不吃要凉了。”
林小满拿起一块塞进嘴里,甜香混着桂花香漫开,忽然想起去年晚秋出事那天,周砚笛也是这样递来一盒桂花糕,只是当时他手在抖,糕点掉了半块在地上。她当时只顾着哭,没注意他袖口渗出来的血——后来才知道,他为了抢在暴雨前把糕点送到医院,摔进了路边的水沟。
“晚秋的后事,家里都安顿好了?”林小满轻声问。
周砚笛的手指在饭盒边缘蹭了蹭,那里有道新的疤痕,是整理晚秋遗物时被碎玻璃划的。“嗯,她枕头下藏着本画册,最后一页画着咱们三个在樱花树下。”他声音很轻,像怕惊动了什么,“画里你的辫子上系着红绳,我的手里……攥着半块桂花糕。”
林小满的心猛地一缩。去年樱花季,他们三个确实在树下分过桂花糕,晚秋抢了周砚笛手里最大的那块,还故意把糕渣蹭在他鼻尖上。当时她笑晚秋调皮,却没看见周砚笛偷偷把她掉在地上的碎渣捡起来吃掉。
“这红绳……”周砚笛忽然扯了扯自己手腕上的绳头,那是晚秋出事前一天,硬要帮他系上的,“你说,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出事?”
红绳突然又热了一下,林小满低头看见绳结处透出点微光。她想起晚秋临终前塞给她的纸条,上面只画了个红绳结,旁边写着“替我好好看着他们”。当时她不懂,现在看着周砚笛发红的眼眶,突然明白了——晚秋哪里是预言,她只是把最放心不下的人,用红绳系在了一起。
“你看。”林小满解开自己的红绳,将两头分别系在周砚笛的手腕和自己的手腕上,重新打了个同心结,“晚秋说过,红绳断了才算结束,现在它还热着呢。”
周砚笛看着交缠的红绳,突然低头笑了,眼角却有泪珠滚下来,滴在结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桂花糕凉了。”他说。
“我去拿给娘热热。”林小满起身时,红绳被轻轻拽了一下,回头看见周砚笛正望着她,眼神亮得像落了星子。
“小满。”他叫住她,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等樱花开满枝头,咱们再在这里分桂花糕,好不好?”
红绳在两人手腕间轻轻晃动,传来一阵比阳光更暖的热度。林小满用力点头,看见周砚笛抬手擦掉眼泪时,指尖不小心蹭过绳结,那抹微光突然亮得像朵小小的火苗——晚秋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呢,看着这红绳系住的约定,在樱花树下,慢慢长出新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