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云栖山隐青铜秘
云栖山的晨雾还未散尽,林羽的车就停在了山脚下。潮湿的空气里混着松针与泥土的气息,远处的石阶隐在白雾中,像条通往云端的丝带。小陈背着登山包跟在后面,手里捧着那面“照心镜”,镜面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地图上说,沿着‘九曲松’往上走,第三个转弯处有块‘望夫石’,机关就在石头底下。”林羽对照着镜背的花纹,指尖在松针铺就的地面上划出路线,“陈家老太太的纸条里写着‘镜随山转,石破天惊’,看来这望夫石就是关键。”
山路比想象中陡峭,石阶上长满了青苔,偶尔能看到被踩碎的野菌,紫的、白的,像撒了一地的星子。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雾气渐散,一棵虬结的老松出现在眼前——树干弯出九个弧度,正是地图上标记的“九曲松”。
“就是这儿了。”林羽指着松后那条岔路,“第三个转弯……”话音未落,小陈突然“啊”了一声,指着前方的雾气:“林先生,您看!”
白雾中缓缓走出个穿登山服的女人,约莫四十岁年纪,戴着副金丝眼镜,手里拿着把地质锤,锤尖还沾着新鲜的石屑。她看到林羽二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摘下眼镜,露出双与陈家老太太极为相似的眼睛。
“你们是……”女人的声音带着迟疑,目光落在小陈手里的铜镜上时,突然僵住,“这镜子……怎么会在你们手里?”
林羽心头一动:“您是陈教授?陈婉仪女士?”他曾在考古期刊上见过这位着名考古学家的照片,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
陈婉仪点点头,指尖微微颤抖地抚过镜面:“这是我母亲的镜子……三十年前她失踪时,就带着这面镜。你们是从老宅找到的?”
“我们在密室里发现了您母亲的遗物。”林羽斟酌着措辞,没敢提那具白骨,“她留了张纸条,说铜镜藏着云栖山的秘密。”
陈婉仪的眼圈瞬间红了:“我找了她三十年……”她抹了把泪,声音哽咽,“当年被亲戚接走后,我总做噩梦,梦见母亲在山里喊我的名字,可他们都说她是跑了,说她抛弃了我……”她从背包里掏出个笔记本,翻开泛黄的纸页,上面贴着张褪色的照片——五岁的小女孩坐在母亲膝头,手里举着面小小的铜镜,正是“照心镜”的缩小版。
三人结伴往上走,陈婉仪说起往事:“母亲总说,我们陈家祖上是守陵人,云栖山里藏着明代藩王的宝藏,可父亲总骂她迷信。她失踪前一天,偷偷塞给我半块玉佩,说‘若娘回不来,就带着玉佩来找镜子’,可后来连玉佩都被亲戚弄丢了……”
说话间,第三个转弯处到了。一块丈高的巨石矗立在崖边,石面光滑,隐约能看出女人的侧影,正是“望夫石”。林羽按镜背的纹路在石上轻叩,“咚、咚、咚”三声响后,石底突然传来“咔嚓”声,一道裂缝顺着石缝蔓延开来,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里面透出淡淡的青铜锈味。
“真的有机关!”小陈惊呼。
洞口仅容一人通过,陈婉仪举着矿灯先走进去,矿灯光柱扫过之处,露出排整齐的木架,架上摆着数十个青铜器皿——鼎、爵、觚,造型古朴,纹饰与陈家老宅壁画上的青铜鼎如出一辙。
“是明代早期的藩王礼器!”陈婉仪的声音带着激动,指尖拂过一只爵杯的纹路,“这是‘靖江王’的器物!史书上说他当年被贬云栖山,死后用大量珍宝陪葬,原来都是真的!”
林羽注意到最里面的木架上放着个锦盒,盒上的锁是双鱼形状,与之前见过的双鱼玉佩惊人地相似。他掏出从老宅带的那半块玉佩——是陈老太太藏在银簪里的,此刻与锁孔一对,竟严丝合缝。
“咔嗒”一声,锦盒开了。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卷竹简和块巴掌大的青铜符牌,符牌上刻着“守陵卫陈氏”五个字。
竹简上的文字是明代隶书,陈婉仪逐字翻译:“……靖王薨,以礼器殉,命陈氏一族世代守护,不得令宝物落入贪墨之手……镜为匙,石为门,非陈氏血脉,入者必死……”她读到最后一句,突然看向林羽,“你们打开密室时,有没有遇到危险?”
林羽想起那突然震动的密室,恍然大悟:“难怪机关会触发,原来我们不是,“您母亲留的纸条里写着‘石破天惊’,或许是指只有陈氏血脉能安全开启最后的密室。”
陈婉仪将青铜符牌贴在洞壁的凹槽里,符牌与石壁接触的瞬间,整面墙突然缓缓移开,露出间更大的石室。室中央的石台上,躺着具盖着锦被的枯骨,骨旁放着件蓝布衫,正是陈老太太失踪时穿的那件——衫角绣着半朵梅花,与密室里那个荷包上的花纹正好拼成一朵完整的寒梅。
“娘……”陈婉仪跪倒在地,泪水滴在锦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林羽这才注意到,枯骨的手指仍保持着握物的姿势,掌心里躺着半块玉佩,与陈婉仪小时候弄丢的那半块,恰好能合在一起。
“她是在等您回来合璧玉佩。”林羽轻声说,“密室的机关需要血脉才能关闭,她怕外人进来破坏,就自己守在这里,一等就是三十年。”
陈婉仪将两半玉佩拼在一起,玉佩突然发出温润的光,照亮了石室顶端的壁画——画中陈氏先祖跪在靖王灵前,手里捧着的正是这面“照心镜”。壁画尽头写着行小字:“守陵非守财,守的是本心。”
“原来如此……”陈婉仪抚摸着母亲的枯骨,声音带着释然,“她不是迷信宝藏,是在守护先祖的嘱托。这些礼器若流入黑市,不知会掀起多少腥风血雨。”
当天下午,文物局的人赶到时,陈婉仪正跪在石台上,将母亲的遗骨小心地收进骨灰盒。阳光透过洞口照进来,落在她与母亲相似的侧脸上,仿佛一场跨越三十年的相拥。
林羽站在望夫石旁,看着小陈将最后一件青铜爵装上运输车。陈婉仪走过来,将合二为一的玉佩递给他:“这玉佩该留给真正懂它的人。”她顿了顿,眼中带着感激,“谢谢你让我知道,母亲从未抛弃我。”
下山时,夕阳正落在九曲松的树梢,将九个树弯染成金红色。小陈突然指着镜背:“林先生,您看!花纹好像变了!”
镜面的地图不知何时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字:“镜照本心,石证归途。”林羽望着远处陈婉仪的背影,忽然明白“照心镜”照出的从不是善恶,而是藏在执念背后的爱——陈家老太太用一生守护的,从来不是冰冷的礼器,是留给女儿的归途。
他将铜镜递给小陈:“收好吧。”山风穿过松针,发出“沙沙”的声响,像谁在低声说着“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