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槿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狂喜,指着那令牌尖声道:“证据确凿!漠北狼符!沈璃,你还有何话说?!与敌国细作私通,罪加一等!”
沈璃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半块狼符上,看着上面那行代表着一个无辜少年被当作筹码的生辰八字。
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血液的杀意,从她心底最深处轰然升起!
她支撑着剧痛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无视周围冰冷的刀锋和鄙夷的目光,一步一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默,走向那半块狼符。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她猛地弯腰,一把抓起那冰冷的狼符!
没有丝毫犹豫,她将它狠狠地、用尽全力地按在了自己腕间那正疯狂搏动、散发着妖异红光的血藤蛊纹之上!
“啊——!”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沈璃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惨白如纸,冷汗如同小溪般流淌。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血藤蛊纹接触到狼符的瞬间,红光骤然暴涨!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能量!原本只是藤蔓状的纹路,竟在沈璃的皮肤下剧烈地扭曲、蠕动!
那狼头图腾仿佛活了过来,在血红的纹路中痛苦地挣扎、咆哮,似乎要破皮而出!
“姐姐真是好手段,”沈璃的声音因剧痛而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淬了冰的、玉石俱焚般的疯狂笑意,她抬起头,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般的眼眸直刺虞槿,“用父子亲情当绞索,勒紧无辜者的脖颈……”
她按着狼符的手更加用力,仿佛要将它生生按进自己的血肉骨髓之中!
狼符在蛊纹的红光下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声。
“不如……让妹妹替你试试——”沈璃嘴角勾起一抹妖异的弧度,“这血藤毒蛊若吞了这狼符信物……漠北那边……还认不认得你这‘人质’?!”
“你……你敢!”虞槿被她眼中那纯粹的疯狂和手腕上妖异的景象惊得后退一步,色厉内荏地尖叫。
就在这千钧一发、气氛紧绷到极致的时刻——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马厩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如同被攻城巨锤轰击,瞬间炸裂成无数碎片!
木屑如同暴雨般四射飞溅!
一道玄黑色的身影,带着凛冽刺骨的夜露寒气,如同撕裂夜幕的魔神,卷着令人窒息的威压,骤然闯入这混乱污浊之地!
萧隐!
他玄色的蟒袍在疾风中猎猎作响,俊美无俦的脸上覆盖着一层万年不化的寒冰,深邃的眼眸如同两个吞噬光线的黑洞,扫过狼藉的马厩、衣衫不整的沈璃、地上那半块刺目的狼符。
最后,那冰冷刺骨、蕴含着滔天杀意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剑,瞬间钉在了惊恐万状的陈忠身上!
“呛啷——!”
龙吟般的剑鸣声撕裂空气!
萧隐甚至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腰间佩剑瞬间出鞘!
冰冷的剑锋在火光下划出一道致命的寒芒,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直指陈忠的咽喉要害!
速度快到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
剑尖距离陈忠的喉咙只有不到一寸!
冰冷的剑气已经刺得他皮肤生疼,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他!
“本王的榻她都看不上眼,”萧隐的声音不高,却如同九幽寒冰,带着一种睥睨众生、碾碎蝼蚁般的冷酷和绝对的占有欲,清晰地响彻整个死寂的马厩,“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她看得起你这下三滥的杂碎?!”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渣的重锤,狠狠砸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那赤裸裸的、带着极致羞辱和绝对掌控意味的话语,不仅宣判了陈忠的死刑,更是将沈璃牢牢地钉在了他所有物的位置上,不容任何人觊觎、污蔑!
“王爷!王爷明鉴啊!!”陈忠被那近在咫尺的死亡和萧隐话语中蕴含的恐怖力量彻底击垮了心理防线。
他发出一声绝望到极致的嘶吼,眼中充满了对生的最后一丝渴望和对幼子命运的终极恐惧!
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在巨大的精神冲击下,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非但没有后退躲避,反而用尽全身力气,如同扑火的飞蛾,猛地向前一撞!
“噗嗤——!”
利刃贯穿血肉的闷响,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萧隐的剑锋,毫无阻碍地刺穿了陈忠脆弱的脖颈!
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在昏暗的火光下划出一道凄艳的猩红弧线!
大蓬温热的、带着浓烈铁锈味的鲜血,毫无保留地喷洒在距离最近的沈璃身上!
她身上那件本就撕裂的素色中衣,瞬间被染透了大片,如同雪地上骤然绽开的红梅,刺目惊心!
陈忠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生命正从他瞪大的双眼中飞速流逝。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那只沾满自己鲜血的手,颤抖着、竭力地指向草料槽的底部方向,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几乎听不清的气音:
“老……老奴……以命……赎……罪……求您……求您……照……照拂……” 最后一个字尚未出口,他眼中的光彻底熄灭,头颅无力地垂下,身体软倒在冰冷的草料堆中,鲜血迅速在他身下蔓延开来。
一片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顺着陈忠临死前手指的方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草料槽的底部。
萧隐面无表情地收剑归鞘,剑尖滴落的血珠在尘土中砸出小小的坑洼。
一名侍卫立刻上前,拨开表层的草料。
只见一个用油纸包裹的小药包赫然躺在那里!药包上,还残留着醉魂散那甜腻刺鼻的气味!
而压在这个药包之上的,竟然是一枚小巧玲珑、却清晰无比的——虞槿的私人印章!
更令人心惊的是,就在侍卫拿起药包和印章时,下面被压着的一张折叠起来的、沾了点点陈忠血迹的纸笺显露出来!
抖开一看,赫然是半张墨迹尚新的地契!
上面清晰地写着“青州西山铁矿”,落款处“沈殊”的签名画押墨迹未干,笔触带着一丝仓促和慌乱——这正是第十一章沈家产业被逐步蚕食时,被虞槿逼着沈殊签下的最后一份矿契!
“原来如此!”沈璃看着那半张矿契和虞槿的私印,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彻骨的讽刺。
“构陷马夫,污我清白,闹得王府鸡犬不宁……”她染血的手指指向脸色骤然惨白的虞槿,声音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姐姐煞费苦心,步步为营,最终想要的,不过是借机搜出这半张矿契,好名正言顺地吞掉我沈家最后一座铁矿!真是……好大的胃口!”
她猛地弯腰,一把抓起地上那个沾血的醉魂散药包,五指狠狠收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