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一役,如同雷霆扫穴,将董卓反扑的野心连同其麾下六万大军一同碾碎。残阳如血,映照着战场上尚未熄灭的余烬和遍野的降旗。侥幸冲出重围的董卓,如同被拔去了獠牙利爪的困兽,身边仅余不足两万惊魂未定的残兵败将,其中大半还带着伤。他回首望去,金城方向汉军的旌旗已然在望,喊杀声虽渐歇,但那无形的压迫感却如同跗骨之蛆,驱之不散。
“相国!快走吧!张辽的骑兵随时可能追来!”身边仅存的将领如董越,段煨,樊稠等人,惶急地催促着。此时的董卓,早已没了昔日的跋扈,肥胖的脸上只剩下惊惧与灰败,华丽的铠甲上沾满血污尘土,更显狼狈。
“走……走!”董卓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不敢再有丝毫停留,率领残部,如同丧家之犬,仓皇向西逃窜。他们的目标不再是凉州任何一座城池,而是那更为遥远、更为混乱的——西域!唯有逃入那片广袤而纷争不断的地域,或许才能暂时避开汉军的兵锋,求得一线苟延残喘之机。
与此同时,金城内,肃清残敌、安抚百姓的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张辽、吕布、贾诩入驻了原本属于董卓部将的府邸,作为临时帅帐。
“报——”一名军校疾步而入,面带异色,单膝跪地,“将军!我军在清理城内一处被重兵把守过的宅院时,发现……发现了伪帝刘协与董太后!”
“什么?”张辽霍然起身,吕布也投来锐利的目光,连一直闭目养神的贾诩也微微睁开了眼睛。
这确实是个意外的消息。伪帝刘协与董太后,自洛阳被破后便下落不明,原以为已被董卓挟持或死于乱军,没想到竟一直被藏在金城。
“他们情况如何?”张辽沉声问道。
“皇子协与董太后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已被妥善安置,有兵士看守。”
张辽与吕布、贾诩交换了一个眼神。此事关系重大,已非他们能够擅专。
“严密看守,不得怠慢,亦不得走漏消息。”张辽下令道,随即转身走向书案,“本将要立刻上书陛下,请示圣裁!”
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与密奏,很快便跨越千山万水,送达了洛阳皇宫。
德阳殿内,刘辩看着张辽报捷的军报,脸上露出了畅快的笑容。董卓败逃西域,凉州光复,西线战事终于在公元190年6月底宣告结束,这无疑为他推行新政扫清了一个巨大的外部威胁。殿内群臣亦是欢欣鼓舞,纷纷向皇帝道贺。
然而,当刘辩独自在宣室殿拆开那封密奏,看到关于刘协与董太后的内容时,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深沉与冷峻。
他走到巨大的舆图前,目光扫过凉州,最终落在更西方的西域都护府故地。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刘协,这个名义上的弟弟,先帝嫡子,董卓所立的伪帝……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潜在的危险。只要他活着,就永远是那些心怀异志、企图颠覆新政的旧势力可以用来做文章的旗帜。董太后,更是旧利益集团的顽固代表。
仁慈?在至高无上的皇权面前,在关乎帝国稳定和新政存续的大局面前,个人的仁慈有时便是对江山社稷的残忍。先帝时期的党锢之祸、外戚宦官轮流坐庄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他想起自己刚继位时的如履薄冰,想起何进等人的摇摆,想起士族门阀对科举的隐隐抵触……这一切,都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巩固权力,消除一切隐患,是何等必要。
少年的心性,在一次次朝堂博弈和血与火的洗礼中,正悄然蜕变,属于帝王的果决与狠厉,开始在他心底滋生、壮大。
他回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特制的、带有暗纹的纸张,提笔蘸墨,给张辽回信。在信中,他首先对西线大捷给予了极高的褒奖,对张辽、吕布、贾诩等人的功勋不吝赞美之词。然后,笔锋一转,提到了刘协与董太后之事。
他的措辞极其隐晦,没有留下任何明确的把柄,只在字里行间流露出一种“担忧”:“皇弟与董太后,深陷贼手,饱受颠沛流离之苦,朕心实为不忍,亦恐其再为奸人所乘,徒增烦扰。凉州初定,百废待兴,文远当以大局为重,妥善安置,勿使其再扰朝局安宁,勿使朕与太后为此分心忧劳……”
“妥善安置”,“勿扰朝局”,“勿使分心忧劳”……这些看似关怀体恤的词语,组合在一起,传递给张辽和贾诩这种聪明人的,却是一种冰冷彻骨的暗示——一种需要动用“隐秘手段”,让这两个人“彻底安静”下去的暗示。
这不是一道明发的诏书,而是一封密信。它代表了皇帝不便宣之于口的意志,也考验着执行者的忠诚与决断。
写完密信,用火漆密封,交由绝对可靠的心腹以最快速度送往西线后,刘辩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担,又似乎背负上了更沉重的东西。他独自站在殿中,良久,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就在这时,一个只有他能听到的、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完成重大历史节点事件“平定凉州,驱逐董卓”,彻底改变历史走向。系统奖励发放中……】
【奖励:十万人口一年所需粮草(已自动存入洛阳及凉州指定官仓);黄金五万两(已存入少府内库);制式步卒武器铠甲一万套(已存入洛阳武库);西凉铁骑五千人(皆为百战精锐,已效忠宿主,正于凉州待命,可补充至张辽麾下);霸主点数+;解锁特殊科技图纸——“楼船”建造技术(图纸及核心工艺已存入系统空间,可随时调用)。】
丰厚的奖励如期而至,尤其是五千西凉铁骑和楼船技术,前者能立刻增强张辽军的机动作战能力,为未来经略西域乃至更遥远的西方打下基础;后者则意味着大汉的水师力量将迎来质的飞跃,对于未来可能发生的跨江、跨海作战,以及开拓海上丝绸之路,具有不可估量的战略意义。
刘辩的眼中重新燃起锐利的光芒。内部的隐患即将清除,外部的强敌暂时遁逃,如今又有系统资源加持,正是大刀阔斧推行内政,积蓄国力的大好时机!
数日后,朝廷的明发诏书抵达凉州,伴随着的还有刘辩那封意味深长的密信。
张辽、贾诩、吕布等人跪接诏书。明诏之中,皇帝对西线将士褒奖有加,宣布了一系列封赏:
张辽加封【征西将军】,爵升【寿张乡侯】,增食邑;
吕布加封【镇西将军】,爵升【宣威乡侯】,增食邑;
贾诩封【关内侯】,徐晃封【关内侯】赏赐金银帛缎无数;
曹洪、夏侯渊等将各有封赏,晋升虚职一级,金银赏赐更是丰厚,三军将士俱有犒劳。张辽,吕布,贾诩班师回朝。徐晃,曹洪,夏侯渊驻守凉州。
全军上下,欢声雷动。
然而,在众人领赏散去后,张辽与贾诩单独留了下来。张辽取出那封密信,递给了贾诩。
贾诩默默看完,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轻轻将信纸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文和先生,陛下之意……”张辽的声音有些低沉,他虽是沙场宿将,但涉及这等皇室隐秘,心中亦不免有些沉重。
贾诩抬起眼皮,目光平静无波:“陛下圣虑深远,乃是为江山社稷计。此二人活着,于国无益,于己亦是痛苦。将军当体察圣意,做得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张辽沉默片刻,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他知道,这是皇帝对他的终极考验,也是他作为臣子,必须为君主分忧的责任。
当夜,金城那处戒备森严的宅院,悄无声息。次日,便有消息传出,陈留王刘协与董太后因久经忧患,心力交瘁,于前夜双双“病逝”。张辽下令以王礼与太后规制将其安葬,并未引起太多波澜。
消息传回洛阳,刘辩在御书房中默然片刻,随即挥退左右,目光再次投向西方。
“董卓逃往西域……凉州已定,下一步,该是彻底打通丝绸之路,将帝国的意志,重新投射到那片广袤的土地之上了。还有那‘楼船’……”他的手指在舆图上划过,最终落在了东南沿海的方向,“大海的对面,又会是怎样的世界?不过在此之前要先剿灭南方那几个乱臣贼子。”
少年的眼中,已尽是开拓万里波涛的帝王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