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寒风如刀,卷过洛阳郊野枯黄的野草,刮得两岸旌旗猎猎作响。黄河水声呜咽,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一场血战低泣。北岸平原上,玄甲映日,兵戈如林,肃杀之气凝结如冰。
刘辩立马于中军大纛之下,一身鎏金明光铠,猩红披风在朔风中翻飞如焰。他目光沉静地望向对岸那座巍峨都城,城头“董”字大旗狰狞招展。
“殿下,”郭嘉轻声道,嘴角带着惯有的玩味笑意,“看来董仲颖是打算先声夺人了。”
话音未落,南岸洛阳城门在沉闷的吱呀声中洞开。一员身披玄铁重甲、须发戟张的魁梧大将,率领数千西凉铁骑如黑色铁流般呼啸而出,在河岸平原上迅速摆开阵势。那将手提一柄厚背长刀,声如洪雷,炸响在河面上:
“吾乃太师麾下骁骑将军华雄是也!河北小儿,谁敢过河与某一战?”
声浪过河,西凉军齐声鼓噪,刀矛顿地,声势骇人。
刘辩尚未开口,身旁一将已然抱拳请命,声音清越而坚定:“殿下,末将愿往,取其首级献于帐下!”
但见赵云白袍银甲,手提亮银枪,跨下照夜玉狮子通体雪白无一根杂毛,真如雪裹琼瑶。刘辩凝视对岸那嚣张的身影,缓缓点头:“子龙小心,华雄非易与之辈。”
“末将省得。”
赵云策马出阵,单骑驰下河岸,白马踏破浅水,浪花飞溅。直至华雄阵前五十步,勒马而立,枪尖遥指:“常山赵子龙在此,特来取尔首级,以正王师之威!”
华雄见来将竟是个俊朗白袍少年,不由狂笑:“刘辩小儿帐下无人矣!派个白面书生来送死!”说罢催动战马,挥刀直取赵云。那刀势沉力猛,带着破风之声,显然欲一刀毙敌。
两马相交,刀枪并举。华雄力大刀沉,每一击都势若千钧;赵云枪法灵动,如银蛇出洞,点点寒芒直指要害。战不过十合,华雄已感呼吸急促,刀法渐乱。赵云窥得破绽,忽的施展“七探盘蛇枪”,但见枪影漫天,虚实难辨,华雄眼花缭乱,咽喉一凉,已被亮银枪刺穿!
“呃......”华雄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手中长刀坠地,庞大的身躯轰然落马。
“将军威武!”北岸欢声雷动,士气大振。
南岸城楼上,董卓看得真切,气得一脚踹翻身前案几,酒水四溅:“废物!都是废物!”他环视左右诸将,目光狰狞,“谁愿为咱家斩了那赵云,赏千金,封关内侯!”
一员骁将应声而出,声若洪钟:“岳父大人,末将愿往,必为华将军报仇!”正是董卓女婿牛辅。
牛辅率三千铁骑出城,直扑河岸。黄忠在阵中看得分明,拍马而出:“子龙连番恶战,且让老夫会会这厮!”
黄忠虽年过五旬,却须发皆黑,威风不减当年,手中象鼻古月刀在冬日下泛着冷光。牛辅年轻气盛,见又来一老将,更不放在眼里,挺枪便刺:“老匹夫找死!”
战不三合,黄忠卖个破绽,诱牛辅一枪刺空,反手一刀如电光石火,刀锋过处,竟将其连人带马劈为两段!鲜血喷溅,染红黄忠战袍。
西凉军连折两员大将,军心震动,阵型微乱。董卓在城头看得目眦欲裂,拔出腰间佩剑,怒指北岸:
“刘辩小儿,欺人太甚!儿郎们,随咱家杀尽这些河北土鸡瓦狗!”
战鼓震天,八万西凉铁骑如黑色潮水般涌过洛水,直扑刘辩大阵。铁蹄踏碎河冰,声如雷鸣。
“陷阵营,前进!”高顺沉着下令,声音冰冷如铁。
二千重甲步兵如移动的铁壁,踏着整齐的步伐迎向西凉铁骑的冲锋。他们身披重甲,手持巨盾长枪,每进一步都地动山摇。西凉骑兵撞在这铁壁上,顿时人仰马翻,血光四溅。
太史慈双戟舞动如轮,在敌阵中左冲右突,连斩西凉八将,所向披靡。张绣枪法灵动,枪花点点,专挑敌军咽喉;周泰赤膊上阵,身上已中三箭犹自酣战,刀下无一合之敌;庞德刀法刚猛,每一刀都带着开山裂石之势。
然而西凉骑兵实在太多,如海浪般一波波涌来。战况陷入胶着,双方伤亡惨重。平原上尸横遍野,断枪折戟随处可见,鲜血染红了洛水,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刘辩在阵中看得眉头紧锁。西凉军之悍勇,犹在传闻之上。
就在这僵持时刻,北方烟尘大起,战马嘶鸣声由远及近,一支铁骑如旋风般席卷而来。当先大旗上书“并州刺史丁”,正是丁原率三万并州铁骑赶到。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冲在最前的那员骁将。
但见那人:
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
弓箭随身,手持画杆方天戟,坐下嘶风赤兔马,真个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吕布单骑突入西凉军阵,方天画戟挥动间,如砍瓜切菜般连破三阵。西凉兵将纷纷避让,无人能挡其锋芒。但见他:
一戟扫出,三五人头落地;
再一刺,穿心而过;
反手一挥,拦腰斩断。
“并州吕布在此!董卓老贼,纳命来!”
声如惊雷,震慑全场。就连凶悍的西凉骑兵,也为这绝世猛将的威势所慑,攻势为之一滞。
刘辩在阵中看得分明,心中暗凛。这就是吕布?果然名不虚传!
丁原赶到刘辩马前,翻身下马,躬身施礼:“臣丁原,率并州儿郎,特来助殿下讨逆!愿奉殿下号令,万死不辞!”
刘辩连忙下马相扶:“丁使君深明大义,孤心甚慰。并州将士远来辛苦。”
然而吕布却仍立马阵前,目光桀骜地扫视刘辩麾下诸将,最后定格在刚刚斩将立功的赵云身上,战意炽烈。他方天画戟遥指赵云,声若洪钟:
“常山赵子龙?方才看你枪法不错,可敢与某一战?”
赵云眉头微皱,正要答话,刘辩已然开口:“吕将军勇武,世所罕见。然今日大战方歇,将士疲惫。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
吕布冷哼一声,虽不再坚持,但目光中的挑衅之意丝毫不减。
郭嘉在刘辩耳边低语,声音仅容二人可闻:“殿下,吕布勇则勇矣,然观其眼神,桀骜不驯,非甘居人下之辈。此乃豺狼也,可用而不可信。并州军至此,恐非全为忠义。”
刘辩微微颔首,心中已有计较。今日得吕布之助,固然可喜,但如何驾驭这头猛虎,却是更大的考验。他目光扫过丁原,见这位并州刺史面带得色,显然对义子的武勇极为自豪,却似乎并未察觉其中隐患。
夕阳西下,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双方各自鸣金收兵。这一战,刘辩虽挫董卓锐气,却也见识了西凉军的悍勇。而吕布的横空出世,更让这场讨董之战,平添了无数变数。
夜幕降临,刘辩大帐中灯火通明。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战事,如何安置新到的并州军,都需从长计议。而南岸洛阳城中,董卓也在暴怒中筹划着下一步的行动。
洛阳城门前,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谁也不知道,这头刚刚入场的并州猛虎,将会把战局引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