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管子城外。
当曹操率领的一万五千冀州精锐抵达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肃杀的军营与远处隐约可见的叛军寨垒。空气中弥漫着战马粪便、皮革和隐约的血腥气混合的味道。
公孙瓒的军营扎得极有章法,依山傍水,壕沟鹿角齐备,显示出主人严谨的用兵风格。营中飘扬的“公孙”大旗旁,那一面面绣着白色骏马的旗帜尤为醒目——正是令乌桓人闻风丧胆的“白马义从”。
得知冀州援军抵达,公孙瓒亲自率众出迎。他身形高大,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身着亮银甲,外罩白色战袍,虽经连日战事,依旧气度不凡,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焦躁。
“可是曹孟德将军?久仰大名!瓒,在此恭候多时了!”公孙瓒声若洪钟,拱手行礼,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曹操身后那支军容鼎盛的部队所吸引。那沉默如山、甲胄精良的步卒,那气势彪悍、带着异域风情的西凉骑兵,尤其是那支人马皆覆重甲、如同钢铁怪兽般的骑兵,都让他心中暗凛。太子麾下,竟有如此强军?
曹操翻身下马,姿态从容,回礼道:“伯珪将军威震北疆,操亦神往已久!奉太子殿下令,特率本部将士,前来助将军破贼!”他语气不卑不亢,既表达了尊重,也点明了己方的身份和来意。
这时,另一支千人规模较小但精气神十足的队伍也从侧翼赶来,为首三人,正是刘备、关羽、张飞。刘备面容敦厚,目光恳切,虽衣着简朴,却自有气度;关羽面如重枣,卧蚕眉,丹凤眼,不怒自威,手持青龙偃月刀;张飞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
“涿郡刘备,携二弟关羽、张飞,见过曹将军,公孙将军!”刘备上前见礼,态度谦和。
曹操与公孙瓒皆还礼。曹操目光在关羽、张飞身上停留片刻,心中暗赞:“真熊虎之将也!”公孙瓒则对刘备点了点头,他与此人相识已久,知其虽出身微末,却素有英雄之气。
三方主帅,在这硝烟未散的北地边疆,终于会师。
合兵之后,兵力大增,士气也为之一振。但三方人马汇聚,难免互相观察,暗自比较。
公孙瓒设宴为曹操接风,席间不免谈论军事。
“孟德将军,贵部兵强马壮,着实令人羡慕。”公孙瓒饮下一杯酒,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尤其是那支重甲骑兵,不知是何名号?瓒在边塞多年,未曾见过如此雄壮之骑。”
曹操微微一笑,放下酒杯:“此乃殿下亲命组建之**虎豹骑**,人马皆披重甲,专司破阵。旁边那些西凉装束的,是庞德将军统领的**西凉铁骑**,擅冲锋陷阵。还有张合将军所部,亦是我冀州精锐。”
他语气平淡,却让在座的公孙瓒部将和刘备等人心中再震。虎豹骑!西凉铁骑!光听名号便知非同小可。
张飞是个直性子,忍不住嚷道:“嘿!那黑甲骑兵看着是带劲!不知骑术刀法如何?可敢与俺老张切磋切磋?”他声音洪亮,震得帐篷似乎都晃了晃。
关羽微蹙眉头,低声道:“三弟,不可无礼。”但目光也扫向曹操身后的庞德等人,显然也有较量之心。
庞德闻言,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对曹操和公孙瓒抱拳道:“主公,公孙将军!末将庞德,愿与诸位将军切磋,以助酒兴!”
公孙瓒眼中也闪过一抹精光,他自负勇力,麾下白马义从更是骄傲,也想看看这冀州将领的成色。“好!营外便有校场,正好让我等开开眼界!”
众人移步校场。首先上场的是庞德与公孙瓒麾下一名以勇力着称的骑将。两人比试骑射,纵马奔驰间,连发三箭,皆中百步外箭靶红心,引来一片喝彩。庞德的箭法带着西凉的狠辣精准,而公孙瓒部将的箭术则更显北地的稳健老练,可谓旗鼓相当。
接着,张飞按捺不住,跳上场要比试力气,直接让人抬来磨盘大的石头。他扎稳马步,吐气开声,竟将那巨石生生抱起,走了数步才放下,面不红气不喘,赢得满场惊呼“神力!”
张合麾下高览出战,虽也能抱起,却不如张飞那般举重若轻。张飞得意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冀州军阵。
这时,一直沉默寡言的张合走了出来,他对曹操和公孙瓒拱手道:“末将张合,愿献丑,试射一箭。”
众人目光汇聚。只见张合取过自己的强弓,却不瞄准百步外的箭靶,而是指向了更远处,约一百五十步外,一根悬挂着风铃的旗杆顶端,那风铃在风中微微晃动,目标极小。
“他要射那风铃?”有人低呼。
张合凝神静气,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只听“叮”的一声脆响,远处旗杆顶端的风铃应声而碎!
校场上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喝彩声!一百五十步外射中如此小的目标,这箭术已臻化境!连关羽也抚须微微颔首,眼中露出认可之色。公孙瓒更是心中骇然,这冀州军中,竟是藏龙卧虎!
张飞挠了挠头,嘟囔道:“这箭射得是准,可两军对阵,还是得真刀真枪干一场才痛快!”
曹操适时笑道:“翼德将军勇猛无敌,操早有耳闻。切磋较技,意在交流,诸位将军皆乃当世豪杰,他日战场之上,并力破敌,方显英雄本色!”
这番话既给了张飞台阶,又捧了所有人,显得大气从容。公孙瓒深深看了曹操一眼,心中对这位太子麾下的统帅评价又高了几分。此人不仅兵精将勇,自身气度亦是不凡。
经过此番切磋,三方虽未明言,但彼此的实力都有了大致的了解。公孙瓒收起了些许倨傲,刘备更加坚定了结交之心,而曹操则成功展现了冀州军的肌肉,确立了在此次联军中的话语权。
回到大帐,气氛融洽了许多。曹操指着地图,正色道:“伯珪将军,玄德公,据我军情报,张纯与丘力居联军,正劫掠于石门一带,距此不过两日路程。其部以乌桓骑兵为主,来去如风,然其携掠众多,行动必然迟缓。我意,合我三方之力,迅疾出击,以精锐骑兵先行缠斗,步卒随后掩杀,力求一举击溃其主力!只要打掉张纯和丘力居,张举孤守蓟城,不足为虑!”
公孙瓒点头赞同:“孟德将军所言,正合我意!我那白马义从,早已饥渴难耐,定要叫那乌桓胡儿,见识见识何为汉家铁骑!”
刘备也慨然道:“备虽兵微,愿为前锋,牵制敌阵!”
“好!”曹操抚掌,“既然如此,我等便依计行事!伯珪将军白马义从与我麾下庞德西凉铁骑,同为先锋,交替突击,疲扰敌军!玄德公率部游弋侧翼,寻机破阵!操自领中军虎豹骑、虎卫甲士及步卒,随后压上,张合将军负责策应全局!明日拂晓,拔营进兵!”
战略既定,众人皆感振奋。公孙瓒看着沉稳调度、目光自信的曹操,心中那份结交之意更浓。太子刘辩有此等帅才,又有如此强军,其势已成,未来这北方格局,恐怕真要改写了。他暗自决定,此战之后,定要加强与冀州的联系。
而刘备与关羽、张飞回到自己营中,张飞还在啧啧称奇:“大哥,那曹孟德的兵,是真厉害!还有那个射箭的张合,乖乖,那么远都能射中!”
关羽沉声道:“太子麾下,人才济济,兵甲精良,确非虚传。”
刘备默然片刻,望着冀州方向,目光复杂,最终化为一声轻叹:“匡扶汉室,道阻且长啊……我等更需砥砺前行。”
翌日拂晓,联军开拔。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如一片移动的雪原,曹操的虎豹骑、西凉铁骑如黑色的钢铁洪流,刘备的步卒则如同坚定的磐石。三股力量汇聚成一股无可阻挡的锐气,直扑叛军与乌桓联军所在的石门。一场决定幽州命运的大战,即将拉开序幕。而曹操之名,也即将在这北疆战场上,开始崭露头角,震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