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
秦千户带人将渡远寺周围来回翻了三遍,一个又一个问过下午守在各个路口的将士。
可惜都没什么好消息。
至于许孟九那边,陆县令亲自带捕快去了雨前村钱员外家中。
许仲四人和七郎心急如焚,又没有任何头绪。
高碎琼当即重金悬赏,没有明说在找什么人,只要求说出下午渡远寺的异常之处。
拿银子打发走十几个口中异常与这事毫无干系的百姓,高碎琼愈发不安。
不知是不是身在佛寺的缘故,她隐隐觉得,这事是冲着她来的。
许悦溪纯属无妄之灾。
就在高碎琼愈发不安时,一个追风铺子的人被带到她面前。
高闻予认出人后,略略有些惊讶:“向黎?你先说来听听。”
高碎琼回过神,打量着这个追风铺子的人。
也就十三四岁,眼神格外成熟,且……他虽穿着男装,但更像个女子。
向黎注意到她的视线,下意识低下头:
“两位掌柜,我……我下午时曾看到渡远寺对外的茅房那儿,有个小姑娘被套了麻袋。
我当时问过,那人说,那小姑娘是个拍花子的,到处哄骗小孩。”
高碎琼猛地攥起拳头。
向黎左右看看,压轻了声音:“他还拿出了块令牌证明身份,我瞧着那令牌,似是琼州军中的。”
若非如此,他第一时间便报了官,怎么可能任由那人套麻袋带走个小姑娘!!
高闻予脸色逐渐凝重:“你说的可是真的?可看清了,当真是琼州军的令牌?”
向黎连连点头:“二掌柜若是不信,可以问问高老爷。当时雨花村就有琼州来人,我亲眼见过的。
而且这几天我接了好些单子,有好几个就在琼州军中,那块令牌……那块令牌……”
她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高闻予和高碎琼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这件事牵扯颇大。
高碎琼直接解下鼓鼓囊囊的荷包,塞到向黎手中:
“你随我去见秦千户!秦千户曾当过天海县的县令,他可信。
令牌的事,你别再同任何人说起,不论是谁,听到了吗?”
向黎咽了下唾沫,认真点头。
他本也不想说的。
只是干活时忍不住回想起茅房那件事。
若套麻袋那人说的是假的,那小姑娘不就……
又乍然得知岭南卫所的人似在找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
他谁都不敢信,听帐篷里的同僚说起大掌柜砸银子的事,这才赌上一把。
好在,他这一回,运气不错。
程瑶和家人到溪儿惦记已久的临海寺海边,和溪儿喜欢猫着的各个地方都找了一通。
没有。
都没有。
又从秦千户那儿得了一个又一个坏消息,全家格外暴躁。
许空山掰着手指挨个数人头,从那窝庙会上被抄了老底的海匪,到临海酒楼的掌柜,再到郡城那位曹大人和方家的人……
他们拢共也就得罪那么几个人。
不是这些人干的,还能是谁?!
溪儿每回到处玩,都会提前说上一声。
程瑶微拧着眉头,正沉默之际,许凝云突然喊了一声:
“秦千户带人来话,似是找到了踪迹,现带人往东边找去!”
许仲四人毫不迟疑,拔腿就往渡远寺外跑。
秦千户和高家的马车正等着他们呢,招呼手下载他们一程,程瑶和许凝云被分到高家的马车上。
一行人刚要离开,戚府的马车飞快赶来。
七郎掀开车窗,迫不及待地催促:“快啊!还等着干嘛!”
秦千户这一趟借了隔壁两个卫所的马,够用。
见同在马车里的戚云琅点了头,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
几百匹马逆风疾行,马上的将士个个配了刀剑,张张面容冷肃。
敢在指挥使的眼皮子底下闹事。
就是在打整个岭南卫所的脸!
向黎只跟了那套麻袋之人一段距离,没多久就被甩开了。
秦千户到了向黎被甩开处停下,命手下沿四个方向去寻。
没多久,现已升了百户的郑捕头带着几个人来禀:
“大人,山北村的人就在前头,还抓了好几个人,似也是来寻人的。”
秦千户立刻喊上所有手下追上去盘问。
许老三看到许仲几人,稍稍松了口气,又见众人凶狠的视线落在被揍的鼻青脸肿的护院身上。
他飞快说出因由经过,道出一个地方:
“惊蛰村!”
*
许悦溪清醒过来时,人在谷雨村许朝晴的夫家,身上盖了好几床被褥。
许孟九就坐在旁边半眯着。
许悦溪强忍头疼欲要坐起……被褥太重,起不来。
她只能嘶哑着嗓子,无奈喊了声:“堂姐!堂姐!”
许孟九瞬间惊醒,警惕睁眼四下打量,没见着其他人,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扶着许悦溪坐直,低声说道:
“刚到的谷雨村,天还得好一阵才亮。你放心,我都照着你的话说的。”
许悦溪嗯嗯点头。
就在这时,门被重重推开,许朝晴端着两个汤碗走进来,见到许悦溪醒了,脸上当即一喜:
“快喝吧,我亲手熬的草药,问村里的赤脚大夫买来的。”
许悦溪哑着嗓子谢过堂姐,皱着脸咕噜咕噜喝了苦药,视线穿过两人看看屋外的天色。
许朝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两人都有些后怕,并没有多问,只道:
“我和你姐夫他们说了,我爹娘他们久不见我回村,便让你们来看看。”
许悦溪和许孟九齐齐点头。
许悦溪缓过劲后,脑袋也不怎么疼了,起身下了床:
“我怕爹娘担心我们,还是得回山北村一趟,透个消息。”
许朝晴按住她:“别,大冷的天,我让吕惊赶驴车去,你饿不饿,我焖了一锅红薯饭。”
许悦溪思索片刻,摇摇头:“天这么黑,堂姐夫一个人上路不安全,劳烦他送我一程。”
*
农庄门口,两伙人正在对峙。
秦千户不时看向戚府的马车,等着二公子发话,带兵铲平整个农庄。
钱员外断了命根子,人还给跑了,再被找上门,半点都不留情面:
“戚家这是要造反不成?我祖父乞老前,可是正儿八经的六品京官!
你们无凭无据,抓了我几个下人屈打成招,就冤枉我掳了人,还要进门搜查,岂非造反谋逆?!”
火把的火光映衬下,钱员外脸色格外惨白。
秦千户眉头一皱,陷入两难。
正沉吟之际,郑捕头眼神示意他看向另一边。
许仲许空山和许凝云趁两边对峙之际,偷溜到农庄侧面翻墙而进,将整个农庄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人。
许仲站在戚府马车边,冲秦千户摇了摇头。
秦千户冷冷扫了钱员外一眼,皮笑肉不笑撂下两句话,率先纵马离开。
其余人立马追上。
钱员外擦去冷汗,将全身重量都靠在两个小厮身上,怒骂:
“一群废物!两个人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还不快去抓人?我要一刀一刀,剁碎那个贱人!”
两里外,
秦千户放缓了马速,正要和二公子商议,到钱员外府邸去一趟,请那位前六品大官出面,管教一番他家里不省心的畜生。
一辆小驴车突地停在他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