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许闻风喝了一口提前放在桌上的水后,严肃起一张脸,问许悦溪:
“周围几个村都传遍了,你说三天内为大家解决水浸粮的事……你是不是被人给骗了?
眼下水浸粮可不好卖,别说正常价,二百文左右一石,勉强才能卖出。”
许悦溪‘啊’了一大声:“这话,我没说啊。我就说想个法子帮帮山北村的人,可没……”
她拧起眉头,和许仲三人对视一眼:
“大堂哥,这事,你是听谁说来的?”
许闻风脸色更难看了,他冲程瑶抬抬下巴:
“我和你大堂嫂也就种了一亩地,是留着自家吃的,因此早早就收了。
这事,是我从二婶娘家大哥口中听来的,他好像,是从谷雨村的谁说的。
谷雨村那谁,和山北村的霍家关系不错,可能是听霍家人说的吧。”
就知道是霍星蓝要害她!
许悦溪一拍桌子,骂骂咧咧:“不就没让她收成许家的粮食?至于这么坑我吗?”
郑袖还在慢慢吃着,被她突然拍桌吓得直打嗝。
许凝云看准时机,抓过郑袖的手腕把起脉:
“你们继续聊,我帮大堂嫂看看。”
许闻风知道许凝云跟池青大夫学着医术,没有阻拦,低声安抚了郑袖几句。
“嗝!”
郑袖紧张地拽住他的衣袖。
许闻风将手覆在郑袖的手上,继续沉稳地道:“收许家的粮食?”
许仲干咳一声,见许悦溪还在龇牙低骂,一五一十说了昨天的事。
许闻风皱眉:“一百六十文一石?太低了些,现下镇上收水浸粮的那几个商人,都是按两百文收的。
若是得知这事,粮商说不定就……”
许闻风和许仲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赞同。
许悦溪连忙闭嘴,问起粮商的事。
奶奶不是说到村里收粮的那些个粮商,都不收水浸粮?
许闻风摇摇头:“那几个商人不到村子里收粮,只在城外码头收,我前些时候问过了,他们说收到一定数量,就一船载走。”
他顿了一下,握紧郑袖的手:“城外码头,已有船停靠在岸边。”
也就是说,那几个粮商都收的差不多,打算返程了。
许悦溪耷拉着脑袋坐下,开始发愁。
米粉米线还没彻底打开市场,耗掉整个山北村的水浸粮都有些勉强。
她上哪儿替好几个村子,上百石粮食找个出路?
许闻风叹了口气:“真要是你们说的那样,霍家那姑娘指不定还打了什么主意。”
许悦溪将下巴靠在桌上,‘嗯嗯’应声:
“连你一个常年不关心杂事的人都听说了,这事说不定都传遍周围几个村。
到时候我事没办成,霍星蓝就能狠狠踩我一脚。我一个六岁小孩,不怕她踩——赢了一个六岁小孩,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怕就怕她借口连我和我爹都没了办法,再度压低价钱,逼得各村百姓不得不卖给她。”
官府是有粮价方面的管控。
但一来水浸粮本就少人收,二来霍星蓝就在周边几个村子收,又没闹到镇上,官府就算知道了,她大不了不收就是了。
不管怎样,她都有退路。
许悦溪开始怀疑起霍星蓝重生前到底几岁。
一肚子主意,不像十来岁的小孩啊。
许闻风替许悦溪发了会儿愁,偏头见郑袖不打嗝了,缓缓松口气。
刚要谢过许凝云,就见许凝云满脸凝重地看来。
他瞬间提起心:“怎么了?”
许凝云瞪他:“你不知道大堂嫂怀孕了?还要大晚上带她回山南村,你……你……唉。”
许闻风眼都直了,整个人愣怔在原地,表情跟被雷劈了一样。
郑袖同样满脸震惊,摸着肚子,结结巴巴地道:
“怀……怀了身孕?我……我还以为……”
许凝云回屋翻出药材,到厨房熬着后,无语地道:
“都两个月了。大堂嫂,你也太不把身体当回事儿了,多久没……”
她瞟一眼许仲。
许仲识趣收拾碗筷,去了厨房洗碗,顺带看药材。
许凝云继续说道:“你都两三个月没来月信了吧?怎么不找个大夫看看?”
郑袖埋着脑袋,紧张地拽住许闻风的衣袖,没有说话。
许闻风回神,脸上仍残留震惊和喜悦。
他努力镇定下来,愧疚地道:“是我没本事,不敢出远海打鱼,赚不到什么钱,就……”
郑袖摇摇头:“是……是我不敢让你出海,我……我怕。”
许凝云和许悦溪对视一眼,心知这位大堂嫂的亲人,不是被海匪杀了,是在出远海打鱼时没了踪影。
她怕许闻风也出事,非常正常。
“行了,现在不是怪谁的时候,你们今天晚上就睡在这儿,大哥没回来,正好空出个房间,明天一早再回山南村吧。”
许闻风沉默片刻,没有拒绝。
等到半夜,郑袖睡着后,许闻风悄咪咪喊出许凝云。
许凝云早就看出许闻风还有话没说完,和许悦溪出了门,正好奇呢。
许闻风面容非常严肃:“村里有些不对劲。”
许凝云两人立马打起精神,同时想到还睡在衙门死活不知的重伤男人。
许闻风看看屋里,继续说道:
“我前两日便发现了,村里来了一个粮商,带了两个小厮,就借住在我们家旁边不远处。
那粮商天天什么事都不干,派两个小厮挨家收粮,他则沿着海边来回走。
我有一次问过,他还说什么没来过海边,有些好奇……”
许闻风又说了些那粮商不对劲的地方,迟疑地道:“你们说,该不会是……”
许闻风从小就来往山南村山北村之间,见过大鱼,也见过海匪。
但那粮商给他的感觉,既像又不像的。
他就盘算着来问问许凝云,叫她拿个主意,要不要报官。
许悦溪缓缓吐出一口气,紧张地问:“那粮商有说叫什么名字吗?到村里几天了?”
许闻风点点头:“姓郑,那两个小厮都叫他郑大哥,另外一个小厮姓张。
他们就是那天你姐回镇上过后不到两个时辰,来的村里。”
一个姓郑,一个姓张,还都去的及时,没对山南村的人动手。
许悦溪和许凝云对视一眼,同时想到郑捕头和张图。
怪不得她昨儿个上街,没看到郑捕头带人巡逻。
许悦溪干咳一声:
“大堂哥,这三个应该不是海匪,你看他们到村里两三天,都没对村里人下手。
也没追着问什么奇怪的事,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见许闻风点了头,许悦溪一锤定音:“那应该不是!”
“说起奇怪的事……”许闻风摸摸下巴,看向许凝云,“你那天前脚刚走,后脚霍星蓝就来了村里,捡了几个螺,第二天早上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