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还没亮,许悦溪就跟屁股着火了一样,火急火燎拽上爹娘姐姐,和大伯、两箩筐稻谷一块儿,搭上牛车回了镇上。
许老大忙着去市场摆摊卖水浸粮。
他昨儿个和老三、李木匠、王栓子等人说好了,他提前到镇上寻个好位置摆摊,其他人后一步来镇上,大家分工合作。
许老三带王栓子挨个粮铺、饭馆、酒楼问过去。
许老大则和李木匠、老刘一起摆摊卖粮。
牛车一到镇上,他跟许仲说了一声后,立马挑起箩筐离开。
许悦溪牵起姐姐的手,快步追上,不时往后喊道:
“爹,娘,快些走,我们得去买个磨盘,时间不等人!”
昨晚上全家一合计,打算自个儿买个磨盘算了,左右磨豆浆、做豆腐,都用得上。
许仲无奈揣着小野猪跟在后面,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溪儿在给人添堵这事上,非常积极啊。”
程瑶拽起他大步走:“三天期限都吹了出去,可不能让溪儿丢了面子。”
许仲找去石匠家买磨盘时,许悦溪来到童记酒楼,问伙计要见童掌柜。
酒楼伙计警惕瞅她一眼,不情不愿到后院找来童掌柜。
童掌柜一看许悦溪就脑袋疼,心知她是为了什么而来,喊她到后院,无奈摊摊手:
“我到处收粮收野菜海鲜,是为多赚点钱,多吸引点客人。
我又不是活菩萨,花真金白银去买水浸粮,我图什么?”
许悦溪笑着夸了他几句,诚心道:“童掌柜,我不是为水浸粮这事来的,是想请你到家里吃个饭。
我爹愁于村子里水浸粮卖不出,想起在渡远寺摆摊时偶然听来的法子,琢磨出了个新菜,你要尝尝新口味吗?”
童掌柜还能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
还是惦记卖水浸粮这事呢。
他略做犹豫:“不了,我另还有事,我……”
许悦溪眨眨眼:“就去吃个饭,我保证吃饭时什么话都不说,你不去的话,我就去问问临海酒楼的掌柜。
能给你添堵的事,想来他不会拒绝。”
童掌柜翻了个白眼:“临海酒楼的掌柜可发了话,你们全家一进门,就得被几大棍子赶出去!”
他迟疑了下:“行行行,我去,我去!但先说好,你爹不把方子卖给我,也不能卖给其他酒楼的人。”
许悦溪亮起眼睛点头:“成交!”
这一回请客吃饭,和上一次截然不同。
许悦溪就是冲着打开米粉米线的销路去的,因此只请了童掌柜一个人。
童掌柜一进小院,瞅着三张格外殷勤谄媚的脸,不由生出羊入虎口之感。
许仲搓搓手,笑着道:
“童掌柜快坐,溪儿跟我说了你想买方子的事,这事吧,不是不可以商量。”
童掌柜心思一转,一咬牙,走了进屋坐下。
这会儿已是黄昏。
许仲赶制了一天的米线,足以应付全家再加童掌柜五个人。
他端来温在灶上的砂锅,和几样肉菜,一一为童掌柜介绍:
“砂锅里的,是蒜蓉粉丝焖扇贝;这一碗,木耳肉丝米粉,这一份是……”
童掌柜嗅着砂锅里海鲜的香气,顿时忘了来时的本意,用公筷挟了一筷子扇贝和米线,吹了吹热气后,塞进嘴里。
他咀嚼两下后,眼睛噌地亮起。
许悦溪亲眼看到童掌柜挟了两筷子后,才记起招呼他们一块儿吃,可算放下心。
她笑着抬抬下巴,示意道:
“童叔,别的菜也挺好吃,你别就着一样菜吃啊。”
童掌柜被那声‘叔’喊得头皮一麻,犹犹豫豫挪腾视线,到离砂锅最近的一个圆碗上。
圆碗盛了一碗和刚吃的粉丝类似的东西,被香喷喷的骨头汤浸泡着,表面撒了些许葱花香菜。
木耳炒肉丝被覆盖在葱花底下,看着就叫人食欲大开。
童掌柜看看桌上,见同样的圆碗有六碗,便知一人一碗。
许悦溪主动拿过一碗木耳肉丝粉放到面前,搅匀调料后,慢吞吞开始嗦粉。
呜呜,好香,好吃!
穿越还没半年呢,她只觉上一次嗦粉,已是恍如隔世。
童掌柜照着许悦溪的动作学,吃光一碗后,眼神一瞟一瞟去看别的菜。
许仲和许悦溪对视一眼,心想妥了。
五个人安静吃饭,童掌柜瞧了许仲一眼又一眼,恨不得从官学食堂挖人!
许仲察觉到他的眼神,刚想说说卖米线米粉的事。
许悦溪轻咳一声,提醒道:“爹,人童掌柜来之前都说了,就吃饭,不聊别的事。”
童掌柜:“……”
这小心眼的!
他最后吃了一口炒制的米线,不情不愿地道:
“行了行了,是我的错,行了吧?有事你们直说,我能帮一定帮。”
许悦溪得意一笑,伸出手指晃了晃:
“童叔,你这话可说的不对,我们不是有事求你帮忙,而是我们互帮互助。”
童掌柜眼皮一跳,激动抓住许仲的胳膊:“你想明白了?不去官学食堂,要来我的酒楼当掌勺的了?”
许仲用力抽回胳膊:“不是这事。”
童掌柜悻悻坐下,看向许仲一家里最会说话的许悦溪。
许悦溪没有直白说出目的,而是含笑问童掌柜:
“童叔,这几道菜里,你最喜欢哪一道?”
童掌柜略做沉吟,没有遮遮掩掩,分别指了下蒜蓉粉丝蒸扇贝,和木耳肉丝粉,并主动分析道:
“那碗汤粉里的粉,是水浸粮做的吧?吃着一股米香,还非常劲道,我觉着不错。”
童掌柜在临海镇经营多年,研究临海镇百姓的口味颇久。
得他一句‘不错’,众人齐齐放下心。
许悦溪却顶着童掌柜笃定的视线,摇摇头:
“这几道菜,都是水浸粮磨成的米粉米线做的。”
童掌柜有些惊讶,又听许悦溪说什么为米粉米线打开销路,他心思转了两圈,试探着邀请道:
“官学还得好几天才开张,你这些时日若没别的事,不如到我酒楼练练手?
你现下可与郡城大厨、江南名厨齐名,亲手琢磨的米粉米线,旁人哪有你做的好吃?
酒楼生意好了,客人爱吃这几样吃食,我才好多买些米粉米线囤着。”
许仲:“……”
童掌柜看他有点心动,再接再厉:“每天给三百文工钱!且另给银子,买你这几样菜的方子。
你要是愿意亲手教我酒楼那几个厨子做菜,我再添一笔银子!”
许仲还没开口,许悦溪激动一拍桌子,刚要大喊一声‘成交’,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