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的房门已经关了整整七日。
窗纸上的光影从长变短,又从短拉长,映着他坐在榻上的身影。左臂缠着厚厚的药布,隐隐透出药草的清香,他却似毫无所觉,指尖捻着那半块鸿蒙玉残片,目光落在墙面——那里用炭笔勾勒着几行歪歪扭扭的符文,是从秘境石碑上拓下来的印记。
“……劫起于微末,势成于潜藏……”他低声念着残魂在意识里留下的碎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古玉表面的纹路。玉片温润,贴着掌心传来一丝暖意,像有微弱的气流顺着经脉游走,与他体内尚未完全恢复的灵力丝丝缠绕。
七日前从议事堂回来后,他便遣散了伺候的弟子,将自己关在房里。战帖的喧嚣、长老的争执、玄尘长老那意味深长的“试炼”,都被他挡在了门外。此刻房内只有药香与墨香交织,案几上堆着从藏经阁借来的古籍,书页边缘被翻得发卷,上面圈点着与“古玉”“符文”相关的字句。
“原来如此……”林辰忽然停下捻动玉片的手指,眼神亮了亮。他将古玉贴在眉心,凝神感受那股温润气流的走向,同时对照着墙上的符文,口中默念从残魂记忆碎片里拼凑出的口诀。
气流起初滞涩,撞在受伤的经脉处还会带来刺痛,但随着口诀流转,玉片突然微微震颤,一股更精纯的暖意顺着眉心涌入,像温水漫过干涸的河床,所过之处,受损的经脉竟传来酥麻的痒意——那是生机在修复的征兆。
“石碑符文是钥匙,古玉是容器……残魂说的‘劫数’,恐怕不只是宗门的试炼,还有藏在古玉背后的秘密。”林辰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他将古玉小心收好,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看到演武场上有弟子在切磋,招式凌厉,喊声震天。几日不见,宗门里似乎平静了许多,战帖的事像是被压了下去,但林辰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三日后的试炼,绝非简单的比武,玄尘长老那句“成则留,败则处置”,分明是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实力……”他低声自语,握紧了未受伤的右手。受伤的左臂还不能发力,体内灵力也只恢复了三成,这样的状态,别说应对试炼,怕是连面对敌对宗门的报复都难。
林辰转身回到榻上,重新摊开古籍。这一次,他不再执着于破解所有符文,而是挑选出与“敛息”“蓄力”相关的篇章,结合古玉口诀,一遍遍推演适合当前状态的修炼法门。他的动作很慢,每一个手势都精准到毫厘,额角渗出细汗也顾不上擦,唯有古玉贴在腕间,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像在回应着什么。
夜深时,房内的烛火依旧亮着。林辰盘膝而坐,古玉在他掌心流转着微光,受损的左臂上,药布已被灵力蒸出淡淡的白汽。他不再急于求成,只是沉下心,让古玉的暖意与自身灵力慢慢融合,像春雨浸润土地般,一点点修复、积蓄。
“潜龙勿用……”他望着窗外的夜空,星子稀疏,“那就先藏好爪牙,等风来。”
三日后的试炼是劫,也是机。他必须在那之前,让这具受伤的躯体里,重新攒起足以掀动风浪的力量。古玉的秘密、残魂的警示、宗门的暗流……所有的一切,都要靠实力去碾碎,去揭开。
烛火摇曳,映着他沉静的侧脸,也映着掌心那抹越来越亮的玉光。潜龙在渊,蓄力待时,只等一声惊雷,便可腾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