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触手冰凉，带着一种奇异的吸附感。
赵溪岳按照邓掌院的吩咐，放松身体和精神，不去刻意想什么，只是静静感受。
一秒，两秒……
起初，水晶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一片剔透的晶莹。
邓掌院三人神色不变，只是静静等待，潜力测试需要一点时间感应，这很正常。
第三息刚过，水晶内部，骤然亮起了一点微弱的白光！
紧接着，白光迅速扩散、加深，几乎在眨眼之间，就变成了明亮的黄色！
黄色还未稳定，又迅速转为温暖的橙色！橙色一闪即逝，化作清新的绿色！绿色又迅速沉淀，转为沉静的青色！青色只停留了一瞬，便被深邃的蓝色取代！
颜色变换之快，如同走马灯一般，让邓掌院三人的眼神都微微一动。
但他们都还算镇定，毕竟这些颜色虽然代表潜力不错，但在天枢学院并不算罕见。
但这仅仅是开始！
蓝色并未停留太久，很快又向着更高层次的紫色转变！
那紫色初时还有些浅淡，但转瞬间就变得浓郁高贵，仿佛能吸纳所有光华。
当水晶通体呈现出一种稳定而深邃的紫色时，邓掌院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许：“紫色潜力，不错。在我天枢学院里，紫色潜力也是上上之选，也难怪能契约空间貂，还能在那种情况下……嗯，不错。”
盛既望也点了点头，紫色潜力，配上这丫头表现出来的那股狠劲，确实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顾清弦眼中也掠过一丝淡淡的欣慰。
然而，水晶的颜色却再次发生了变化！
那深邃的紫色并未停止，它开始向着一种更加浓郁、更加炽烈的方向演变！
紫色深处，一点鲜艳夺目的赤红，如同被引燃的星火骤然亮起！
“咦？”盛既望发出一声轻咦。
那点赤红迅速扩散蔓延，如同燎原的星火，疯狂地吞噬浸染着周围的紫色！
短短两息之间，紫色便被一种更加耀眼，更加夺目，仿佛在熊熊燃烧的赤红所取代！
整块晶莹剔透的巨大水晶，此刻已变成了一片仿佛在燃烧的，火焰般的赤红色！
“哦？红色潜力？”邓掌院眉头一挑，脸上笑容扩大，“好！红色潜力，凤毛麟角！放在整个大陆，也是顶尖资质了！闻人汐月，你果然没让老夫失望！”
他抚掌而笑，心情极佳。
红色潜力，这意味着赵溪岳未来的成就，很可能超越学院绝大多数人。
盛既望的嘴角也微微勾起。
顾清弦也微微动容，看向赵溪岳的目光多了几分郑重。
不过，红色潜力哪怕罕见，但并非绝无仅有，天枢学院里如今就有七八位作为守护者，甚至还有十几位如今仍在学院学习。
他们虽然高兴，却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而异变，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水晶最底部，那抹原本鲜艳夺目、象征着顶级天赋的赤红，颜色……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异常清晰的方式，变深了。
不是变得更亮，而是……变暗。
赤红，渐渐沉淀，化为一种更加浓郁深沉、近乎于墨色的暗红。
这变化起初极其细微，但三人是何等人物？他们的感知何其敏锐？
几乎是在那颜色开始变深的瞬间，三人的目光就同时一凝，脸上的笑容、赞赏、郑重，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被一种猝不及防的惊愕所取代。
“这是……”邓掌院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眉头猛地拧紧，身体下意识地前倾，目光死死锁定了水晶底部。
只见那抹深沉到近乎黑色的暗红，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和意志，开始以一种缓慢却坚定的姿态，向上“攀爬”！
一寸，两寸……
它所过之处，那耀眼的赤红如同遇到了天敌，光芒迅速黯淡消散，被那深邃到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彻底覆盖取代。
不是瞬间的变色，而是一种缓慢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必然性的……
侵蚀。
那黑色，从水晶最底端的一点逐渐蔓延扩张，向上蚕食。
最终，将水晶中那最后一抹赤红，彻底取代。
整块巨大的潜力水晶，变成了一块不含一丝杂质的漆黑墨玉。
它静静地矗立在石室中央，不再散发任何光芒，反而像是将所有投射其上的光线都吸了进去，只留下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寂静。
邓掌院三人目光凝固在那块漆黑的晶体上，半晌没有说话。
赵溪岳等了半晌，见水晶再无变化，那深邃的黑色也稳定了下来，她才试探着缓缓收回了贴在冰晶表面的手掌。
就在她手掌离开的刹那，仿佛某种维系被切断，那块漆黑如墨的潜力水晶，如同被施了魔法，那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色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
眨眼之间，又变回了最初那不含一丝杂质的透明模样，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短暂而诡异的幻觉。
赵溪岳看着面前沉默得可怕的三人，尤其是邓掌院那凝固的眼神，和盛既望、顾清弦脸上尚未褪尽的震惊与……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
按照之前的说法，黑色，是仅次于那传说中虚无缥缈的金色的等级，是真正站在天赋金字塔顶端的存在，百年难遇，不，千年都未必能出一个。
这样的天赋……
惊喜？或许有。
但更多的，恐怕是忌惮，是猜疑，是……对未知和不可控力量的警惕。
虽然这三人一直以来都对她很好，但……人性经不起考验，尤其是在涉及如此逆天天赋、可能隐藏着巨大秘密和隐患的情况下。
赵溪岳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飞转，甚至开始后悔。
或许不该在这里测试，应该等到……回到闻人家？
虽然那个疯子爹同样不可信任，但至少，名义上她是他的“女儿”，在榨干她的价值之前，他或许会提供某种庇护？
不，那更糟……但眼下……
各种纷乱、阴暗的念头在她脑海中交织，让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没有血色，指尖也微微发凉。
她甚至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三人的细微表情和动作，身体也下意识地进入了戒备状态，虽然她知道，在这三位面前，任何戒备都形同虚设。
“呼……”
一声极其悠长、仿佛压抑了无数情绪的重重叹息，在死寂的石室中响起，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是邓掌院。
他抬起头，目光不再聚焦于那已然恢复透明的水晶，而是直直地望进了赵溪岳带着不安的眼睛里。
他开口，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
“闻人汐月。”
“你可愿——”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牢牢锁住她。
“做我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