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征军出发的第七天，九州各地的战报和商报如雪花般传回天机峰。
东线：姬小悠已在苍炎州成功开设三家“灵膳分店”，并与当地三大宗门签订初步供货协议，月预计利润突破三十万贡献点。更令人惊喜的是，苍炎州特有的“地心火莲”被王富贵的灵膳师成功融入火锅底料，研发出的“烈焰锅”可临时提升火系灵根纯度5%，一经推出立刻引爆市场。
西线：肝帝狂魔的队伍已深入黑风山脉五百里，发现三处小型灵矿脉，两处废弃上古宗门据点。在与盘踞当地的妖兽群和邪修交战十七次后，战天盟的战斗玩家普遍提升一个小境界，其中七人突破筑基。代价是累计阵亡一百三十九人次，但缴获物资总价值已超过五十万贡献点。
北线：冷月无声确认了“上古寒冰秘境”的存在，但入口禁制远超预期，初步判断至少需要五名金丹修士或一套完整的“破阵仙器”才能开启。她留下十名玩家驻守监视，带队继续向北探索。
一切都在按计划推进。
但就在这天清晨，一份来自正道联盟总部的“正式通告”，打破了暂时的平静。
通告以灵光传讯的方式，同时发送给了青云州所有登记在册的宗门、家族，以及……天机阁。
内容简短，但字字如刀：
“查，天机阁系域外天魔所立，行事诡谲，蛊惑人心，侵吞青云道统，扰乱九州秩序。”
“更勾结魔道，私放上古真魔封印，意图祸乱苍生。”
“为正道计，为苍生计，正道联盟即日起，将天机阁列为‘邪魔外道’，并号召九州正道，共诛之。”
“凡与天机阁勾结者，视为同罪。”
“凡诛杀天机阁高层者，赏灵石百万，授联盟‘除魔令’。”
“凡覆灭天机阁者，可继承其全部基业，并获联盟长老席位。”
“此令，由正道联盟轮值执事凌霄殿签发，即刻生效。”
通告一出，整个青云州哗然。
如果说之前赵无痕的密信还只是暗中挑拨，那这份正式通告，就是赤裸裸的宣战。
而且，是以“正道联盟”的名义。
这意味着，天机阁不再仅仅是青云州的“新势力”，而是整个九州正道的“公敌”。
“前辈，情况不妙。”诸葛暗面色凝重，“我们刚刚收到消息，已经有七个中小宗门宣布响应联盟号召，组成‘讨魔联军’，正在向青云州边境集结。”
“人数？”
“初步估计，金丹修士十二人，筑基三百，炼气过千。”诸葛暗顿了顿，“这只是第一波。如果其他州的势力也响应……”
“不会。”林不凡平静道，“至少短期内不会。”
“为什么？”
“因为利益。”林不凡走到窗前，看着远处忙碌的玩家们，“那些大宗门不是傻子，不会因为一纸通告就大动干戈。他们在观望——观望我们的实力，观望这场仗的胜负，也观望……我们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
他转身，看向诸葛暗：“远征军的情报，传出去了吗？”
“传出去了。”诸葛暗点头，“按照您的吩咐，我们把东线的商业成果、西线的资源发现、北线的秘境情报，都‘适当’地泄露给了各大势力的情报网。”
“反应如何？”
“很微妙。”诸葛暗道，“大部分宗门都表现出了兴趣，尤其是苍炎州的‘地心火莲’和黑风山脉的灵矿脉。已经有三家宗门派人接触姬会长和肝帝，想谈合作。”
“看。”林不凡笑了，“这就是人性。一边喊打喊杀，一边想分一杯羹。”
“可凌霄殿那边……”
“凌霄殿不是傻子。”林不凡眼神转冷，“他们真正的目的，不是‘除魔’，而是‘夺利’。”
他分析道：“天机阁崛起太快，上市成功、跨州贸易、远征军推进，每一步都在改变九州格局。凌霄殿作为老牌正道领袖，感受到了威胁。所以，他们要用‘除魔’的名义，把我们扼杀在摇篮里。”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诸葛暗问，“应战，还是……谈判？”
“两手准备。”林不凡快速做出决策，“第一，立刻召开‘青云州宗门大会’，邀请所有青云州本土势力参加。会上，我会公开真魔封印的真相，以及天机阁为加固封印所做的努力。”
“第二，联系万剑山、玄冰谷、烈焰宗等有影响力的宗门，邀请他们作为‘中立观察团’，参与调查。记住，要强调——天机阁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调查，但前提是调查必须公正。”
“第三，启动‘舆情引导计划’。让玩家在各个论坛、聊天频道、甚至本土修士的茶楼酒肆，散播几条关键信息——”
林不凡伸出三根手指：
“一，凌霄殿赵无痕与青云门陆青云有私怨，此次行动是公报私仇。”
“二，天机阁远征军发现的灵矿脉和秘境，愿意与所有‘友好势力’共享开发权。”
“三，天机阁将在三个月内，面向全九州发行‘第三期股权’，募集资金用于‘九州基础建设计划’，包括修复古传送阵、开辟新商路、建立公共修炼塔等。所有投资者，无论身份阵营，一律平等对待。”
诸葛暗快速记录，眼中闪过钦佩。
这三条信息，条条致命。
第一条，瓦解凌霄殿的“正义性”。
第二条，分化潜在敌人，拉拢中间派。
第三条，直接抛出利益诱饵——没人会和钱过不去。
“前辈高明。”诸葛暗由衷道，“我这就去安排。”
“还有。”林不凡叫住他，“通知冷月，让她带一支精锐小队，秘密潜入凌霄殿。不需要刺杀，只需要……搜集一些‘黑料’。”
“黑料？”
“比如赵无痕私吞宗门资源，比如凌霄殿与其他魔道势力暗中交易，比如他们觊觎青云州已久……”林不凡淡淡道，“总之，能证明他们动机不纯的证据，越多越好。”
“明白。”诸葛暗快步离开。
林不凡独自站在殿中，望向凌霄殿所在的方向。
“想玩脏的？”他冷笑，“那就看看，谁更脏。”
半个时辰后，青云州宗门大会的邀请函，通过天机阁新建立的“灵讯网”，瞬间传遍了全州。
灵讯网，是墨长老结合玩家创意研发的新型通讯系统——通过在地面建立数百个“灵讯塔”，形成覆盖全州的无线通讯网络。任何持有“灵讯符”的人，都可以在百里范围内实时收发信息。
这技术在现实世界普普通通，但在修仙界，堪称革命。
邀请函内容很简单：
“天机阁诚邀青云州各宗道友，于明日午时，齐聚天机峰，共商三事——”
“一，澄清‘勾结魔道’之诬。”
“二，公布真魔封印真相。”
“三，商讨青云州未来发展大计。”
“届时，青松子前辈将亲自出席作证。”
“另，万剑山、玄冰谷、烈焰宗已应允作为‘中立观察团’到场。”
这邀请函一出，原本蠢蠢欲动的讨魔联军，立刻停了下来。
青松子作证？
万剑山等大宗门到场？
这架势，不像是要打仗啊。
许多中小宗门的掌门开始犹豫——万一真如天机阁所说，是凌霄殿在诬陷，那他们贸然出兵，岂不是成了炮灰？
“观望，先观望。”成了绝大多数人的选择。
而此刻，凌霄殿内。
赵无痕看着手中刚收到的情报，脸色铁青。
“好一个林不凡……反应真快。”
他本以为，以正道联盟的名义发通告，能逼得天机阁要么仓促应战，要么低头认罪。
没想到，对方直接反手一招“宗门大会”，把球踢了回来。
更麻烦的是，青松子居然公开站队了！
那可是元婴修士！虽然传言他重伤在身，但元婴就是元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执事，现在怎么办？”一名凌霄殿长老担忧道，“万剑山他们明显想置身事外，青松子一出面，很多中小宗门都不敢动了。”
赵无痕沉默良久，眼中闪过狠色。
“既然他们想‘公正调查’，那我们就给他们‘公正’。”
“您的意思是……”
“派人去天机峰。”赵无痕冷冷道，“带上‘照魔镜’，当着所有人的面，照一照那个林不凡，照一照那些域外天魔！”
照魔镜，凌霄殿镇宗法宝之一，可照出修士体内的魔气、邪气，甚至能识别夺舍、寄生等异常状态。
赵无痕不相信，那些“域外天魔”会没有问题。
只要照出一点异常，他就有理由继续发难！
“可是……青松子那边？”
“青松子重伤是事实。”赵无痕冷笑，“他若敢强行出手，伤势必然加重，甚至可能跌落境界。为了一个天机阁，他舍得吗？”
众人面面相觑。
这招，够毒。
“另外。”赵无痕补充，“通知我们在其他州的盟友，让他们也派代表来。既然是‘大会’，那就把场面搞大一点。我倒要看看，天机阁能撑多久！”
“是！”
天机峰，后山禁地。
林不凡正在与青松子商议对策。
“照魔镜……”青松子皱眉，“那东西确实麻烦。虽然照不出玩家的‘本质’，但能照出他们身上的‘异界气息’。一旦被照出，赵无痕就有理由咬死你们是‘域外天魔’。”
“前辈有办法遮掩吗？”
“有，但需要付出代价。”青松子沉声道，“我可以施展‘瞒天术’，暂时掩盖玩家身上的异界气息，但此法消耗极大，且只能维持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气息会加倍反弹，更加明显。”
“三个时辰……够了。”林不凡计算时间，“大会预计两个时辰内结束，只要在散场前不出问题就行。”
“但还有一个问题。”青松子看向林不凡，“你身上的‘系统’和‘Gm权限’，虽然不属于魔道，但也是‘异常’。照魔镜很可能会有反应。”
林不凡沉默。
这确实是个隐患。
他的金手指虽然残缺，但本质上是超越这个世界规则的存在。照魔镜这种专门检测“异常”的法宝，极大概率会报警。
“前辈，如果我全力运转‘天命系统’，能否屏蔽探测？”
“难。”青松子摇头，“你的系统层级太高，反而更容易引发异象。就像黑夜中的火把，越亮越显眼。”
两人陷入沉默。
许久，林不凡忽然问：“前辈，照魔镜的原理是什么？”
“是以‘天道规则’为基准，检测目标体内是否存在‘违逆规则’的力量。”青松子解释，“魔气、邪气、异界气息，都属于‘规则之外’，所以会被标记。”
“那如果……我让自己暂时‘融入规则’呢？”
“什么意思？”
林不凡眼中闪过精光：“我可以用Gm权限，临时修改我自身的‘属性面板’，让我在规则层面上，变成一个‘纯粹的本土修士’。虽然只有短短几息，但应该能骗过照魔镜。”
“修改自身规则？！”青松子震惊，“这……这可能吗？”
“理论上可以。”林不凡点头，“我的Gm权限虽然残缺，但修改自身数据的能力还在。只是代价很大——每修改一次，会消耗一次权限，且修改后会有十二个时辰的‘虚弱期’，期间无法使用任何系统功能。”
“这风险太大了。”青松子担忧道，“万一失败，或者被人看出破绽……”
“没有万一。”林不凡坚定道，“这一关必须过。否则赵无痕会一直用‘域外天魔’的帽子扣死我们，远征军也会受到阻挠。”
他看着青松子：“前辈，明日大会，您只需坐镇即可。剩下的，交给我。”
青松子深深看了他一眼，最终叹息：“好，老夫信你。”
次日午时，天机峰广场。
人山人海。
青云州三十七家宗门，来了三十三家。
万剑山、玄冰谷、烈焰宗的“中立观察团”也已到场，领队的分别是聂锋、白凝，以及玄冰谷的冰心长老、烈焰宗的炎阳长老。
更引人注目的是，凌霄殿的使者团也来了——由赵无痕亲自带队，十名金丹长老随行，气势汹汹。
广场中央，搭建了一座高台。
林不凡、青松子、楚灵儿（已提前召回）端坐台上。
台下，各方势力代表分列左右，泾渭分明。
“时辰到——”诸葛暗作为主持人，朗声道，“青云州宗门大会，现在开始！”
“首先，请天机阁主林不凡，就凌霄殿‘勾结魔道’‘私放真魔’的指控，作出回应。”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林不凡身上。
赵无痕冷笑，准备发难。
但林不凡的下一句话，却让他脸色骤变——
“在回应指控之前，我想先请诸位看一样东西。”
林不凡抬手，一枚留影石飞上半空，投射出画面。
画面中，是青云峰地底九幽窟的景象——
黑暗的洞穴深处，一道布满裂痕的巨大封印石柱，石柱上刻满古老符文，但许多符文已经黯淡、碎裂。
石柱下方，隐约可见一只被锁链束缚的、布满鳞片的巨爪，正在缓缓蠕动。
“这……这是？！”有人惊呼。
“上古真魔封印。”林不凡平静道，“地点，青云峰地底九幽窟。状态，严重松动，预计两年内破封。”
全场哗然！
“而加固封印的方法——”林不凡看向青松子，“请青松前辈说明。”
青松子起身，三枚玉佩悬浮身前。
“此乃镇魔三钥，集齐方可加固封印。”他声音苍老但威严，“老夫已与林阁主达成协议，两月后联手进入九幽窟，重固封印。”
“至于‘私放真魔’的指控——”青松子目光扫向赵无痕，“纯属无稽之谈。若天机阁真有意放出真魔，何需费心收集镇魔钥？又何需请老夫出山？”
这话有理有据。
许多人看向赵无痕的眼神，开始变得怀疑。
赵无痕脸色铁青，猛地站起：
“即便真魔封印之事属实，也不能洗脱天机阁‘勾结域外天魔’的嫌疑！”
他取出照魔镜，镜面光华流转：
“林不凡，你可敢让此镜一照？！”
全场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
林不凡缓缓起身，神色平静：
“有何不敢。”
他走向照魔镜。
每一步，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青松子握紧拳头。
楚灵儿屏住呼吸。
玩家们在频道里疯狂刷屏：
“前辈加油！”
“Gm权限开起来！”
“干死那个姓赵的！”
林不凡走到镜前，站定。
赵无痕狞笑，催动法宝：
“照！”
镜光笼罩林不凡全身。
一秒，两秒，三秒……
镜面平静，毫无反应。
赵无痕愣住：“不可能！再照！”
他全力催动，镜光更盛。
但镜面中，林不凡的身影清晰、正常，没有任何“异常标记”。
“这……这怎么可能？！”赵无痕不敢相信。
照魔镜从未失手过！
“赵执事，够了吗？”林不凡淡淡问。
“你……你一定是用了什么邪法遮掩！”赵无痕气急败坏，“那些域外天魔呢？！让他们也来照！”
“可以。”林不凡点头，“不过——”
他话锋一转：“在照之前，我想先请赵执事解释一下——”
他取出一枚新的留影石。
画面中，是赵无痕与一名黑袍人在密室交谈的景象。
黑袍人胸口，绣着一枚血色骷髅标志。
“血魔宗？！”有人惊呼。
血魔宗，九州排名前十的魔道大宗！
“赵执事，你与血魔宗长老私下会面，商议‘联手瓜分青云州资源’之事，又该如何解释？”林不凡语气转冷，“这留影石，是你那位‘亲信弟子’提供的。他因为你克扣他的修炼资源，怀恨在心，暗中录下了这一切。”
全场死寂。
赵无痕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你……你诬陷！”
“是不是诬陷，大家自有判断。”林不凡收起留影石，“另外，我这里还有十几份关于凌霄殿‘黑料’的证据，包括私吞矿脉、暗杀竞争对手、与多个魔道势力秘密交易……赵执事想现在看，还是私下看？”
赵无痕如遭雷击，瘫坐在椅子上。
完了。
全完了。
他本想用照魔镜扳倒天机阁，却没想到，对方早已准备好了更致命的反击。
“现在——”林不凡环视全场，声音铿锵，“还有人认为，天机阁是‘邪魔外道’吗？”
无人应答。
连凌霄殿的其他长老，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既如此。”林不凡宣布，“我提议，废除凌霄殿在正道联盟的轮值执事资格，由天机阁暂代，直至选出新任执事。”
“同时，我宣布——天机阁正式发起‘九州真魔封印加固计划’，邀请所有有志于此的宗门加入。”
“凡参与者，皆可共享封印加固后的功德气运，并可优先获得天机阁后续的‘九州建设’项目合作权。”
话音刚落——
“万剑山，同意！”
“玄冰谷，同意！”
“烈焰宗，同意！”
一道道声音响起。
最终，连凌霄殿的代表，也不得不咬牙点头。
这一局，林不凡完胜。
但就在大会即将结束之际——
一名浑身是血的玩家，跌跌撞撞冲进广场，嘶声喊道：
“前辈！北线急报！”
“冷月会长她们……在无尽冰原，遭遇不明势力伏击！”
“全军……覆没！”
林不凡瞳孔骤缩。
全场，再次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