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甬道中停了一瞬，又继续向前。
林不凡屏住呼吸，藏在傀儡残骸的阴影里。手中的金属碎片冰凉刺骨，他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声音。
“三年阳寿……可不能浪费在这种地方。”
他计算着距离。如果来者是炼气期，靠傀儡突袭或许能解决。如果是筑基期……那就只能赌一把Gm权限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工坊入口外。
一道佝偻的身影出现在微弱的光线中——那是个穿着青云门外门弟子服饰的老者，头发灰白，脸上布满皱纹，手里提着一盏灵力快要耗尽的油灯。
油灯的光芒勉强照亮了他前方几步的范围。
“奇怪……”老者喃喃自语，浑浊的眼睛扫视着工坊内部，“地牢三层何时多了个入口？”
他举起油灯，朝里面探了探。
林不凡看清了老者的修为：炼气三层，气息虚浮，显然是天赋耗尽、寿元将尽的底层弟子。这种人被派来地牢做杂役，通常是宗门边缘中的边缘。
机会。
就在老者准备踏入工坊的瞬间，林不凡心念一动。
傀儡眼中的红光骤然亮起！
“嗡——”
一股筑基期的威压从工坊深处扩散开来，虽然虚浮，但对付炼气修士绰绰有余。
老者脸色剧变，手中的油灯“啪”地掉在地上，火苗摇曳几下，熄灭了。
“谁……谁在那里？！”他声音颤抖，双腿发软，“这里是青云门地牢禁地，擅闯者……啊！”
话没说完，一道身影已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那是林不凡操纵的傀儡——他通过Gm权限临时修改了傀儡的“威压强度”，使其看起来更像是筑基中期的修士。
傀儡披着残破的披风，胸口透出微弱的灵光，步伐沉重而稳定，每一步都让地面轻微震动。
“百年来，你是第一个发现此地之人。”
林不凡的声音透过傀儡传出，经过灵能回路的转化，显得低沉而沧桑，带着某种古老的回响。
老者吓得跪倒在地：“前辈饶命！晚辈只是例行巡视，无意冒犯！”
“巡视？”傀儡停下脚步，俯视着老者，“此地乃上古遗迹，早在地牢建立之前便已存在。你青云门……不过是后来者。”
这句话让老者愣住了。
上古遗迹？地牢建立前就存在？
他确实听说过一些传闻——青云门地牢建在一处古战场上，但从未想过下面真有东西。
“晚辈……晚辈不知……”老者额头渗出冷汗，“前辈若是此地主人，晚辈这就离去，绝不敢再打扰！”
“离去？”傀儡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哼声，“你既已踏入此地，便沾染了因果。离去？天道循环，哪有那么简单。”
林不凡一边说着，一边快速思考。
这老者是个意外，但未必不能利用。一个炼气三层的外门弟子，修为低下，地位卑微，正是最容易掌控的棋子。
而且……对方显然相信了“上古遗迹”的说法。
“念你无知，本座可给你一条生路。”傀儡缓缓抬手，指向工坊深处，“此地阵法残缺，灵能紊乱，需有人定期维护。你可愿立下心魔誓约，为此地守密，并每七日来此注入一缕灵气？”
老者眼睛一亮——能活命，还能和上古遗迹扯上关系？
“晚辈愿意！晚辈愿意！”他连连磕头，“只是……晚辈修为低微，恐怕难以……”
“本座自有安排。”傀儡转过身，“随我来。”
林不凡操纵傀儡走向工坊深处。老者犹豫了一下，捡起熄灭的油灯，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经过林不凡藏身的残骸时，老者完全没注意到阴影中还有一个人。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工坊中央。林不凡早已在那里布置好——三枚灵能核心组成的简易阵法，中央立着那半截机械臂，表面符文闪烁着微光。
“将手按在阵眼之上，立誓。”傀儡命令道。
老者依言照做。当他的手触碰到机械臂的瞬间，符文骤然亮起，一道契约信息直接传入他脑海：
【心魔誓约：不得泄露此地任何信息；每七日需向阵法注入一缕灵气；遵守此地主人一切合理指令。违约者，心魔反噬，修为尽废。】
很简单的契约，但足够约束一个炼气修士。
老者咬破指尖，滴血起誓。血液渗入机械臂，符文光芒大盛，随后缓缓收敛。
“很好。”傀儡点了点头，“作为回报，本座可指点你一二。”
林不凡从记忆里翻出一门青云门外门弟子都能修炼、但很少有人能练到精深的功法——《基础引气诀》。这门功法上限极低，但胜在稳当，对天赋要求不高。
他将功法前五层的详细注解，通过灵能核心传入老者脑海。
老者浑身一震，脸上露出狂喜之色：“这……这注解……”
他卡在炼气三层已经二十年，就是因为《基础引气诀》的后续功法晦涩难懂，无人指点。如今这些注解，字字珠玑，直指要害！
“多谢前辈！多谢前辈！”老者又跪下了，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感激。
“起来。”傀儡摆了摆手，“此地方圆百丈已被阵法遮掩，寻常探查无法发现。你每七日戌时来此，注入灵气，不得早不得迟。其余时间，莫要靠近。”
“晚辈明白！晚辈明白！”
“去吧。”
老者如蒙大赦，躬身退出了工坊。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甬道尽头。
林不凡这才从阴影中走出，长长舒了口气。
“第一步棋子，落下了。”
这个老者——后来通过询问，得知他名叫陈伯安——将成为他在青云门的第一个眼线，也是未来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一个不起眼的外门杂役，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而他每七日来此“维护阵法”，实际上是在为林不凡提供微弱的灵气供应，延缓金丹溃散的速度。
虽然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测试——测试傀儡的伪装能力，测试契约阵法的效果，测试他对这个世界的“干预”会产生怎样的连锁反应。
林不凡走到机械臂前，调出Gm后台。光幕上显示着刚才契约的完整记录，以及陈伯安的基础信息。
【契约者：陈伯安（青云门外门杂役）】
【修为：炼气三层（瓶颈）】
【寿元：剩余约17年】
【忠诚度：61（敬畏+感激）】
【特殊状态：已绑定心魔誓约】
“忠诚度六十一……”林不凡若有所思，“足够了。只要保持利益输送，他会是可靠的帮手。”
他关掉光幕，开始检查工坊的其他区域。
既然要在这里布局，就必须全面了解环境。陈伯安的到来是个提醒——地牢并非绝对安全，随时可能有意外闯入者。
林不凡花了两个时辰，将整个工坊彻底探查了一遍。
结果让他既失望又惊喜。
失望的是，工坊损坏程度远超预期。除了中央大厅还算完整，其余侧室大多坍塌，里面存放的傀儡零件、灵能材料、上古典籍，要么被掩埋，要么已彻底腐朽。
惊喜的是，他在一处半坍塌的仓库里，发现了一箱保存相对完好的“灵纹刻刀”和几罐“基础灵墨”。
“这是绘制阵法的工具……”林不凡眼睛亮了。
在游戏设定里，灵纹刻刀和灵墨是阵法师的基础装备。虽然品阶很低，但足以绘制一些简易阵法。
而阵法，正是他计划的核心。
林不凡将工具带回中央大厅，开始尝试。
他先用刻刀在地面上勾画出一个直径三尺的圆形基阵——这是“聚灵阵”的基础框架。然后蘸取灵墨，沿着刻痕填充符文。
第一笔落下，灵墨闪烁了一下，迅速黯淡。
“灵力不足……”林不凡皱眉。
他现在的身体，连催动最低阶的阵法都困难。
想了想，他让傀儡走到阵眼位置，将手掌按在中央节点上。
“注入灵力。”
傀儡胸口灵光闪烁，一股微弱的能量顺着符文脉络流淌。地面上的刻痕逐一亮起，虽然光芒黯淡，但确实被激活了。
一个简易的、半径三尺的聚灵阵，成了。
林不凡站在阵法范围内，能感觉到周围的灵气开始缓慢汇聚，虽然速度极慢，但比起外界，至少浓郁了三成。
“效果太差，但……是个开始。”
他坐下来，开始计算。
如果靠傀儡供应灵力，这个阵法最多维持两个时辰。但如果有外部灵气输入——比如陈伯安每七日注入的那一缕——或许能延长到三天。
而如果有更多“契约者”……
林不凡眼睛眯了起来。
一个计划在脑海中逐渐成型。
他不需要现在就布置大型阵法。他需要的是“种子”——一个个微型的、分散的、不起眼的契约节点。这些节点可以隐藏在青云门的各个角落，由不同的“契约者”维护。
等玩家降临后，这些节点将成为庞大网络的一部分，悄无声息地抽取着散落在世界各处的经验能量。
“就像毛细血管网……”林不凡喃喃道，“微小，隐蔽，遍布全身。”
他看向手腕上的倒计时：1094天22小时11分。
时间又少了一天，但前进的方向，更清晰了。
接下来的三天里，林不凡做了三件事。
第一，他修复了工坊入口的隐匿阵法，使其更难以被察觉。这是通过Gm权限的临时修改实现的——他消耗了第二次权限，将阵法持续时间延长到“永久（直到被外力破坏）”。
第二，他绘制了七个简易契约阵法的“阵盘”——用废旧的金属板刻上基础符文，注入微量灵力后封印。这些阵盘只有巴掌大小，可以随身携带，只要放置在合适位置，就能自动运转。
第三，他整理出了一套完整的“上古传承”说辞，以及对应的任务链框架。从“发现遗迹”到“修复阵法”再到“传承试炼”，环环相扣。
第四天傍晚，陈伯安准时来了。
这一次，他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前辈……”陈伯安小心翼翼地说，“晚辈听闻，掌门似乎要提前出关。”
林不凡心中一动：“何时？”
“具体时间不知，但最近几位内门师兄都在准备迎接事宜。”陈伯安压低声音，“还有……执法堂那边好像在查地牢的进出记录，说是怀疑有人私放囚犯。”
林不凡眼神冷了下来。
陆青云提前出关？执法堂查记录？
这可不是好消息。
“知道了。”傀儡的声音依旧平静，“你继续留意，有任何异常，即刻来报。”
“是。”
陈伯安注入灵气后，犹豫了一下，又说：“前辈……晚辈近日修炼前辈所赐注解，已有突破迹象。若能突破到炼气四层，或许能争取到更好的差事，为前辈打探更多消息……”
这是在表忠心，也是在求更多好处。
林不凡心中明了，但他喜欢这种有欲望的人——有欲望，才好控制。
“很好。”傀儡抬手，又传过去一段《基础引气诀》第六层的注解，“好好修炼。本座不会亏待有功之人。”
陈伯安狂喜离去。
工坊重归寂静。
林不凡坐在黑暗中，手指轻轻敲击着地面。
“陆青云……执法堂……”
“看来，得加快速度了。”
他调出Gm后台，看向最后一次临时权限。
原本想留到关键时刻用，但现在……
“或许，该主动制造一些‘机缘’了。”
林不凡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既然风暴要来，不如先把水搅浑。
浑水，才好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