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遗迹,古城中心黑洞边缘。
那道混合着怨毒、贪婪与扭曲契约概念的意念冲击,如同无形的海啸,狠狠撞在离渊的混沌领域之上!
嗡——!
混沌领域剧烈震荡,发出低沉的轰鸣。领域内的规则瞬间紊乱了一瞬,重力颠倒,光线扭曲,连时间的流逝感都变得古怪起来。离渊眉头微蹙,周身混沌气息暴涨,强行稳住领域,将那股直击概念层面的冲击抵挡在外,护住身后的苏懒懒、苏云渊和银柳。
“这东西……攻击的是‘存在’本身。”离渊声音微沉,眼中混沌流转,直视那黑洞深处的扭曲阴影,“它想否定我们的‘存在概念’,将我们‘定义’为它的祭品或养分。”
苏懒懒站在他身侧,文明之火在体表流转,形成一层温暖的金色光晕,将那股令人不适的“虚无”与“污染”感隔绝在外。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文明之火对这种“概念污染”有着天然的净化与抵抗作用,但眼前的污染源强度极高,且性质诡异。
“它和‘契约’有关,但背叛了契约的本质。”苏懒懒盯着黑洞中沉浮的青色光芒,以及下方那团不断变幻的阴影,“系统说这里是‘失落的契约之间’,封印着‘契约背叛者’引发的污染。看来,这团阴影,可能就是那个‘背叛者’被污染后形成的概念聚合体,或者……是背叛行为本身产生的‘恶念’?”
“管它是什么。”苏云渊上前一步,手中本命剑发出清越剑鸣,剑气冲天,竟是直接斩向那黑洞边缘一根裂纹最深的青铜巨柱旁边——并非攻击柱子,而是斩向从柱子裂纹中渗出的一缕试图缠绕而来的、半透明的黑色触须!
嗤!
剑气与黑色触须接触,发出腐蚀般的声响。剑气迅速黯淡,而那黑色触须也被斩断一截,断裂处却化为更多的、细小的扭曲符号,试图侵蚀剑气。苏云渊冷哼一声,剑意爆发,将那些符号尽数绞碎。
“它在试图破坏剩下的封印柱,彻底脱困。”银柳双手结印,翠绿的生机之力化作无数光点,洒向那七根青铜巨柱。生机之力融入柱子残存的火焰纹路,让那些暗淡的纹路稍微明亮了一丝,但也只是杯水车薪。“这些柱子受损太严重了,我的力量只能暂时延缓崩溃。”
黑洞深处的阴影似乎被苏云渊和银柳的举动激怒,发出更加尖锐的无声嘶鸣。更多的黑色触须、扭曲符文、乃至一些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概念碎片”,如同喷发的火山,从黑洞中涌出,铺天盖地地涌向四人!
这一次的攻击,不再仅仅是意念冲击,而是混杂了实质性的污染能量与规则扭曲!
“我来。”苏懒懒踏前一步,与离渊并肩。
她双手虚抬,眉心的火种种子骤然光芒大放,体内的文明之火毫无保留地奔涌而出!
不再是温暖的火苗,而是浩瀚的、璀璨的、仿佛能照亮万古黑暗的文明长河!
金色的火焰长河在她身前展开,浩浩荡荡,冲刷向那些涌来的污染与扭曲!
滋滋滋——!
如同冷水泼入滚油,文明之火与概念污染剧烈碰撞、消融!金色火焰所过之处,黑色触须化为青烟,扭曲符文寸寸崩解,那些怪异的“概念碎片”也被强行净化、还原或驱散!
然而,那污染源仿佛无穷无尽,从黑洞中涌出的黑暗越来越多,越来越浓,甚至开始反过来侵蚀文明之火的长河!火焰长河的金色光芒,在接触最浓郁的黑暗核心时,竟然也开始变得黯淡,仿佛其中的“文明”与“秩序”概念在被强行“污染”和“扭曲”!
“它的‘污染’优先级很高,几乎触及本源。”离渊看出端倪,眼神一厉。他不能直接用混沌之力大规模轰击,因为那可能连带摧毁本就脆弱的封印柱和其中的“文明之契”。但他可以——
“定义:此域,文明至上,火种为尊,污染退散!”
离渊的声音并不大,却仿佛带着言出法随的伟力!混沌领域的光芒骤然转化为淡淡的金色,与苏懒懒的文明之火产生共鸣!领域内的规则被强行“定义”和“加固”,那些试图侵蚀进来的概念污染,如同遇到了克星,速度骤减,威力大降!
苏懒懒压力一轻,趁此机会,文明之火长河光芒再盛,反向压制回去!
就在这时,那黑洞深处的阴影似乎意识到了硬拼难以速胜,攻击方式陡然一变!
它不再疯狂涌出污染,而是集中力量,化作一道极其凝练的、半透明的黑色箭矢,箭矢尖端,隐约可见一个不断旋转的、残缺的契约符文虚影!这箭矢无视了大部分文明之火和混沌领域的阻挡,如同穿越了概念层面,直接锁定苏懒懒掌心的“薪之契”印记,激射而来!
它的目标,竟然是“夺取”或“污染”苏懒懒已有的契约!
“小心!”离渊瞬间反应过来,想用混沌之力拦截,但那箭矢速度太快,且轨迹诡异,竟仿佛能预判拦截,直奔苏懒懒!
苏懒廉却似乎早有预料。她不仅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黑色箭矢,抬起了右手,掌心“薪之契”印记炽亮!
“你想要契约?”她声音清冷,“那就给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契约’!”
她掌心印记光芒暴涨,与体内另外三份契约(残卷、残页、薪之契)产生强烈共鸣!一股更加古老、更加纯粹、代表着“承诺”、“守护”、“传承”与“秩序”的契约真意,轰然爆发!
这真意无形无质,却比任何实质攻击都更直接地撞上了那支黑色箭矢!
箭矢尖端那残缺的契约符文虚影,在接触到这股真意的瞬间,如同见到了主人的叛逆奴仆,剧烈颤抖,然后——
咔嚓!
碎裂了!
紧接着,整支黑色箭矢从尖端开始,寸寸崩解,化作最原始的、无害的混乱能量,被文明之火一卷,彻底净化。
“吼——!!”
黑洞深处传来一声混合着痛苦、愤怒与难以置信的咆哮。那团阴影似乎遭受了某种反噬,剧烈翻滚、收缩,气息都萎靡了不少。显然,试图污染或夺取真正的契约真意,对它而言是极大的冒险,甚至触及了它存在的某种“根基”或“伤疤”。
“它怕真正的契约真意!”苏懒廉眼睛一亮,“离渊,帮我稳住领域和封印柱!爹,银柳姐姐,帮我清理外围污染!我要试着……沟通‘文明之契’,并用契约真意,反冲那个污染源!”
离渊点头,混沌领域光芒更盛,强行定住此方时空,并分出一缕力量协助银柳加固青铜巨柱。苏云渊剑气纵横,将重新涌来的、散乱的污染触须和符文一一斩灭。
苏懒廉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四份契约的共鸣之中,同时,将一缕最精纯的文明之火与契约真意混合,化作一道温暖而坚韧的金色细流,小心翼翼地探向黑洞中那点沉浮的青色光芒——“文明之契”。
金色细流如同桥梁,缓缓靠近青色光芒。
就在两者即将接触的刹那——
神界,衍道谷驻地,午后茶话会。
柳如烟、小星叶,以及忙里偷闲被柳如烟叫来喝茶的苏擎天、苏擎宇,正围坐在花园凉亭里。苏云渊(本体)不在,他去协助神界布置联军阵法了。苏明(本体)则苦哈哈地在库房继续他的“物资清点大业”。
亭内茶香袅袅,几碟精致的茶点摆在小几上。气氛本该宁静祥和,但此刻,四人脸上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因为他们脑海里的“每日欢乐播报”又响了,而且这次是“特别插播”!
叮!吃瓜系统·文明遗迹冒险特别直播(高能预警)!
“紧急插播!各位苏家亲友请注意!你们关注的主播‘懒懒小宝贝’和‘帅气姑爷’目前正在文明遗迹核心,与一团‘不可名状的概念污染源’进行着激烈的‘概念对决’!场面一度十分紧张!”
系统用极其生动的语言,配合着夸张的音效(“嗡嗡嗡!”“滋滋滋!”“吼——!”),将黑洞边缘的战斗场面“转播”了出来。
听到离渊“定义”规则、苏懒懒展开文明之火长河、污染源化作黑色契约箭矢偷袭时,柳如烟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茶杯。
听到苏懒懒以契约真意反制,震碎箭矢时,苏擎天抚掌轻赞:“好!以正破邪,懒懒应对得当!”
苏擎宇推了推眼镜,冷静分析:“概念层面的对决,凶险异常。妹妹对契约真意的理解和运用,似乎超出预期。”
小星叶则紧张地抓住柳如烟的衣袖:“懒懒姐姐会不会有危险呀?”
系统播报立刻换上轻松的语气:“安啦安啦!目前战况:我方优势!姑爷稳如定海神针,懒懒小宝贝操作拉满,苏二爷剑气无双,银柳姐姐辅助到位!那团黑乎乎的污染源已经开始无能狂怒了!”
接着,系统用更快的语速描述了苏懒懒凝聚金色细流,尝试沟通“文明之契”的举动。
“现在!关键时刻到来!懒懒小宝贝的‘契约真意热线’即将接通‘文明之契’!能否成功?污染源是否会狗急跳墙?广告之后……啊呸,没有广告!让我们屏息以待——三、二、一!”
凉亭里,四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尽管他们知道这“直播”有延迟,战斗可能已经结束了,但还是忍不住代入其中。
遗迹内。
苏懒懒的金色细流,终于触碰到了那点青色光芒。
刹那间,一股浩瀚、沧桑、充满了智慧沉淀与文明厚重感的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金色细流倒灌而入,涌入苏懒懒的心神!
无数的画面、声音、知识、感悟……关于文明的诞生、发展、辉煌、挫折、传承……关于“契约”在文明中的作用与意义……关于初代守望者“文”的信念与牺牲……以及,关于那个“背叛者”如何因贪婪和恐惧,试图篡改契约本质,最终引发不可控的概念污染,导致“文”不得不以自身与遗迹为代价,将其封印于此的悲壮过往……
信息量庞大到足以瞬间撑爆普通仙人的神魂!
但苏懒懒有火种种子守护神魂,有文明之火梳理信息,更有其他三份契约作为“锚点”。她只觉神魂震荡,却牢牢守住了清明,快速吸收着这些宝贵的传承与真相。
同时,她也清晰地感知到了“文明之契”本身的状态——它并非被污染,而是作为封印的核心组件之一,与污染源长期对抗中,消耗巨大,且被部分“扭曲”的概念所缠绕,如同被蛛网困住的明珠。
“原来如此……”苏懒懒明悟。
她立刻将吸收到的、关于“文”的纯净契约真意与文明感悟,连同自己的文明之火,化作更加强大和有针对性的净化之力,沿着金色细流,反哺向“文明之契”,并顺着契约与污染源之间的对抗联系,狠狠冲击向黑洞深处的阴影!
“以‘文’之名,以火种为凭,以契约为约——净化!”
嗡——!!!
青色光芒大放!缠绕其上的“概念蛛网”被寸寸烧断!整个青铜古城都震动起来,七根巨柱上残存的火焰纹路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燃料,猛然间熊熊燃烧,光芒连接成片,化作一张巨大的火焰契约网络,将黑洞连同其中的阴影牢牢笼罩、压缩!
“不——!!!”阴影发出绝望而疯狂的嘶吼,拼命挣扎,但在完整的契约真意、文明之火以及重新被激活的封印网络面前,它的抵抗显得徒劳无功。它的体积被强行压缩,翻滚的黑暗被快速净化,气息急剧衰落。
苏懒懒看准时机,那缕金色细流一卷,便将挣脱束缚、光芒湛湛的“文明之契”从黑洞中拉了出来,青色光芒一闪,没入她的眉心,与火种种子及其他契约印记并列,化为一道青色的契约烙印。
第五份契约,入手!
失去了“文明之契”这个核心对抗点和能量来源,又被重新强化的封印网络压制,黑洞中的阴影如同被抽走了脊梁,再也无法维持之前的威势,在一声不甘的哀鸣中,被火焰契约网络彻底封回黑洞深处,黑洞本身也开始缓缓收缩、弥合。
危机,暂时解除。
苏懒懒缓缓睁开眼,长舒一口气,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明亮无比。离渊立刻上前扶住她,渡入精纯的混沌之力为她调息。
苏云渊和银柳也松了口气,警惕地注视着逐渐平息的广场。
衍道谷凉亭。
吃瓜系统的“直播”也同步到了结局:
“……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概念交锋与真意共鸣,懒懒小宝贝成功取得‘文明之契’!并借助契约真意与遗迹封印之力,将那团可恶的污染源重新镇压!掌声鼓励!撒花庆祝!”
“本次特别直播到此结束!感谢各位苏家亲友的收听!接下来将播放一段舒缓音乐,请大家放松心情,享用茶点。相信懒懒小宝贝他们很快就能带着胜利的果实平安归来啦!”
欢快的音乐在四人脑海中响起。
柳如烟彻底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给每人添了茶:“这孩子,真是……每次都让人担心,又每次都这么厉害。”
苏擎天端起茶杯,眼中满是欣慰与自豪:“懒懒对契约真意的领悟和运用,已得初代守望者精髓。此役之后,她的根基将更加稳固,前途不可限量。”
苏擎宇点头:“第五份契约入手,还重新稳固了重要封印,化解了一次潜在的概念污染危机。妹妹的功德和气运,又涨了。”
小星叶开心地拍手:“懒懒姐姐最棒了!等她回来,我要把新做的糖果都给她!”
凉亭里气氛轻松愉悦,茶香更浓。
而就在这时,库房方向传来苏明(本体)一声夸张的哀嚎:“我的千年玉髓瓶!我就轻轻碰了一下!银柳姐的藤蔓别抽我啊!我错了!”
柳如烟等人相视一笑,摇了摇头。
这才是他们苏家,充满烟火气与温暖的日常。
遗迹外,灰色星舟上。
一直紧张注视着遗迹方向的烬,忽然低吼一声,站了起来,暗金色的兽瞳中闪过一丝放松。它能感觉到,里面那股令它厌恶和警惕的污染气息被重新压制了下去,而小守望者的气息虽然有所消耗,但更加凝练和强大了。
“看来是成功了。”它瓮声瓮气地道,重新趴伏下来。
旁边的苏明(分身,此刻主导身体的是跟随星舟的那部分意识)也松了口气,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吓死我了,里面动静真大。还好妹妹和妹夫给力。”
他看向烬,好奇地问:“烬前辈,等妹妹他们出来,我们是不是马上就去下一个遗迹?”
烬瞥了他一眼:“看小守望者安排。不过,集齐五份契约,她或许能感应到更清晰、更具体的线索。接下来的路,可能会更……有趣。”
苏明眼睛一亮:“有趣好!我最喜欢有趣了!”
他完全没意识到,烬口中的“有趣”,可能意味着更加危险和复杂的局面。
片刻之后,时空涟漪荡漾,离渊揽着脸色尚有些苍白但精神很好的苏懒懒,与苏云渊、银柳一同回到了星舟上。
“拿到了。”苏懒懒摊开掌心,一道青色的契约印记一闪而逝,她脸上带着收获的喜悦,“还得到了不少关于初代守望者‘文’的传承,以及那个污染源的真相。回去需要好好消化。”
离渊点头:“先离开这里。遗迹封印刚稳定,但此地不宜久留。”
星舟调转方向,朝着来路驶去,准备离开迷雾带,返回神界。
然而,就在星舟即将驶出迷雾带核心区时,吃瓜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苏懒懒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惊疑:
“警告!检测到超远距离空间波动!坐标指向……‘归墟联军前线’!波动性质……混杂强烈阴影之力、混乱时空乱流、以及……一丝极其隐晦的‘最初契约’气息(非宿主所有)!”
“联军前线可能遭遇突发变故!阴影主宰化身……或有异动!”
苏懒懒和离渊脸色同时一凝。
联军前线?阴影主宰化身?还有……另一份契约的气息?
难道,逆时者和阴影,趁着他们探索遗迹的时候,在归墟那边,又搞出了什么大动作?
平静的日子,似乎永远都那么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