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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整了约莫半个时辰,喝过热汤,体力稍稍恢复,但远谈不上充沛。聂九罗仍无法自己长时间行走,依旧由炎拓背负。沈珂的状态似乎因为远离缚龙涧核心区域而好转了一些,至少能自己保持清醒,在老狗的搀扶下缓慢移动。沈寻则紧跟在炎拓身侧,一手扶着聂九罗,一手始终按在短刀上。
银阑在前方引路。她的步伐看似不快,却总能精确地避开湿滑的碎石和隐蔽的裂缝,在浓雾中穿行得从容不迫。她很少说话,只在必要时简短地指示方向,或者提醒注意脚下。银灰色的眼眸始终保持着高度警觉,不时扫视四周的雾气和山崖。
回鸦寂谷的路,与来时似乎不同。银阑没有选择原路返回那险峻的栈道和死亡洼地,而是带着他们沿着一条更加隐蔽、也更加陡峭的山脊线迂回前行。雾气在这里略微稀薄一些,但山风更大,吹得人衣衫猎猎作响,几乎站立不稳。
“这条路更近,也更干净。”银阑简短地解释,“‘怨瘴’和‘吞噬残留’大多集中在低洼地带和能量节点附近。山脊线是地脉能量的‘背脊’,相对稳定,不容易滋生那些东西。不过,风大,路险,自己小心。”
确实险。有些路段几乎就是在裸露的、倾斜的岩壁上横切,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幽谷,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炎拓每一步都踩得极其扎实,老狗也死死抓住沈珂,生怕一阵风就把人吹下去。沈寻则几乎是半趴在岩壁上,手脚并用地挪动。
聂九罗趴在炎拓背上,闭着眼睛,似乎在努力调息。她左手紧握着银阑给的“静心石”,石头散发出的柔和银光笼罩着她半边身体,让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平静许多。但沈寻注意到,她的右手——那只曾经被严重腐蚀、现在却已看不出异常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炎拓肩头的衣物,指节微微发白。
“阿罗?”沈寻低声唤道。
聂九罗缓缓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子里似乎蒙着一层极淡的暗红色雾气,但很快又消散了。
“没事。”她声音很轻,“它在适应……新的‘环境’。”
这个“它”,显然指的是体内被压制的“伪龙”残余意识。
“它……有动静?”沈寻心一紧。
“没有明确的意识活动,更像是一种……本能的悸动。”聂九罗微微蹙眉,“就像你身体里多了一个不熟悉、也不安分的器官,它有自己的节律,会偶尔抽动一下,让你不适。银阑的石头……有帮助,能隔绝大部分。”
但她没说“隔绝大部分”之外的那一小部分是什么感觉。沈寻也没问。有些痛苦,旁观者永远无法真正体会,追问只是徒增负担。
队伍沉默地在陡峭的山脊上移动。除了风声,就只有粗重的呼吸和偶尔碎石滚落的声响。
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前方带路的银阑忽然停下脚步,举起右手示意。
所有人立刻静止,警惕地看向前方。
浓雾在风中翻涌,前方的山脊线似乎被什么东西截断了——不是悬崖,而是一片更加浓郁、几乎凝结成灰黑色墙体的雾气。那片雾气缓缓蠕动着,内部隐约传来低沉的、如同许多石块相互摩擦的闷响。
“那是什么?”炎拓压低声音问。
“雾障。”银阑的声音很冷,“不是天然的。是某种东西——或者是某种力量——扰动地脉和雾气形成的临时屏障。里面能量混乱,感知会被严重干扰,可能有危险潜藏。”
她回头看了一眼聂九罗:“你的‘新感官’,能感觉到里面有什么吗?”
聂九罗凝神片刻,摇了摇头:“太混乱了。像一锅沸腾的、掺杂了无数杂质的浑水。有怨念,有恐惧,有地脉本身的躁动,还有一些……我不熟悉的、冰冷的‘注视’。”
“不熟悉?”银阑挑眉。
“嗯。不同于缚龙涧里那种纯粹的怨毒和饥渴,也不同于林喜柔地枭势力的阴冷邪异。更……空洞一些。像……没有生命的机器,在执行某种预设的指令。”
银阑的脸色沉了下来:“‘预设的指令’……难道是‘自动防御机制’?”
“什么自动防御机制?”沈寻问。
“一些极度危险或重要的古老遗迹,在建造者消亡后,可能留下基于能量场触发的自动防护体系。”银阑解释,“守门人早期的一些重要据点也有类似的东西,依靠地脉能量维持,感应到未经许可的闯入者就会激活。但我没听说缚龙涧周边有这种东西……除非……”
她的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除非,这不是缚龙涧原有的,而是后来者布置的。
“林喜柔?”炎拓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有可能。”银阑点头,“她对地脉能量的研究很深,又有‘门’后的知识和技术。在缚龙涧周围布置监测或防御性的能量陷阱,对她来说并非难事。如果她察觉到了缚龙涧核心的变化,派人过来探查并顺手布下阻碍,也说得通。”
“能绕过去吗?”老狗看着那片蠕动的灰黑雾障,咽了口唾沫。
银阑观察了一下两侧地形,摇头:“两侧是绝壁,绕不过去。要么退回去走原来的险路,要么……穿过去。”
退回去?来时的路同样危机四伏,而且意味着更长的路程和更多的变数。以他们现在精疲力尽的状态,退回去的风险未必比穿过去小。
“穿过去。”聂九罗忽然开口,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决断,“我没感觉到致命的杀机。更像是一种……迟滞和窥探。布置它的人,可能只是想拖慢我们的速度,或者确认我们的身份和状态。”
她看向银阑:“你的箭,能破开一条路吗?”
银阑取下背后的长弓,抽出一支箭矢。箭矢通体银色,箭镞并非金属,而是一种半透明的、仿佛冰晶般的材质。她将箭搭在弦上,却没有立刻拉开,而是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应雾障的能量流动节点。
几秒钟后,她睁眼,银灰色眼眸里锐光一闪,弓如满月!
“嗖——!”
银箭离弦,没有发出破空尖啸,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水波荡漾般的低鸣,直射入灰黑雾障的中心!
箭矢没入雾气的瞬间——
“嗤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冰雪,灰黑色的雾气猛地向内收缩、翻滚,被箭矢射中的位置爆开一团刺眼的银白色光芒!光芒像无数根尖锐的银针,向四面八方穿刺,将浓密的雾气撕开一个直径约两米的不规则通道!
通道内部依旧雾气弥漫,但至少能看清脚下嶙峋的岩石。通道两壁的雾气疯狂蠕动,试图合拢,却被残留的银白光芒死死抵住。
“走!”银阑低喝一声,率先冲入通道!
炎拓背着聂九罗紧随其后,老狗拉着沈珂跟上,沈寻断后。
一进入通道,那种混乱的能量感立刻扑面而来。像有无数只手在拉扯你的衣角,无数只眼睛在雾气后窥视,无数混乱的低语在耳边响起又消失。方向感变得模糊,连时间的流逝都似乎变得不均匀起来。
沈寻咬着牙,紧盯着前方炎拓的背影,强迫自己不去理会那些幻觉般的感觉。她怀里的“影之匙”碎片又开始微微发烫,但与之前不同,这次烫意中带着一种……奇怪的“共鸣”?仿佛在回应雾障中某种隐藏的东西。
就在队伍行至通道中段时——
异变陡生!
左侧的雾壁突然剧烈翻涌,一只完全由灰黑色雾气凝聚而成的、巨大的、形状不定的“手”,猛地探出,抓向队伍中间的沈珂和老狗!
那手没有实体,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一种沉重粘滞的能量压制!
“小心!”老狗惊呼,一把将沈珂推向身后,自己则挥起短刃砍向雾手!
刀刃穿过雾气,如同砍进粘稠的胶体,阻力巨大,却没能将其斩断!雾手反而顺着刀刃缠绕而上,一股冰寒刺骨的能量瞬间侵入老狗的手臂!
“呃!”老狗闷哼一声,整条手臂瞬间覆上一层白霜,动作僵滞!
几乎是同时,右侧雾壁也探出另一只雾手,目标直指炎拓背上的聂九罗!
炎拓怒吼一声,想要闪避,但脚下是湿滑的窄道,背上有人,动作受限!眼看雾手就要抓中聂九罗的后心——
一道银光后发先至!
“噗!”
银阑不知何时已经转身,第二支银箭精准地射穿了抓向聂九罗的雾手手腕!银白光芒炸开,雾手瞬间溃散大半!
但第一只抓住老狗的雾手并未松开,反而更加用力地将老狗向雾壁里拖拽!沈珂惊叫着抓住老狗的另一只手,却也被带着向前滑去!
“放开!”炎拓想放下聂九罗去救人,却被聂九罗按住肩膀。
“别动。”聂九罗的声音急促而冷静,“沈寻,碎片!”
沈寻瞬间会意!她掏出怀里的“影之匙”碎片,那银色的玉石此刻烫得惊人,表面的光芒急促闪烁!
“扔向那只手!”聂九罗喝道。
沈寻毫不犹豫,用尽全力将碎片掷向抓住老狗的雾手!
碎片在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精准地撞入雾手的手心——
“嗡——!!!”
一声比之前银箭破雾时更加低沉、却更加穿透灵魂的嗡鸣响起!
以碎片撞击点为中心,一圈银色的、水波般的涟漪瞬间扩散开来!涟漪所过之处,灰黑色的雾气像被净化般迅速褪色、消散!那只雾手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发出“滋滋”的声响,快速崩溃瓦解!
老狗脱困,踉跄后退,被沈寻扶住。他整条右臂依旧覆盖着白霜,冻得瑟瑟发抖,但至少没有进一步恶化。
抓住聂九罗的残余雾手也在银色涟漪的波及下彻底溃散。
碎片“叮”的一声落在地上,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恢复成一块普通的银色玉石,只是表面似乎多了一丝极淡的灰黑色纹路。
银阑快步上前,捡起碎片,看了一眼,眉头微蹙:“能量消耗过度,暂时不能用了。”她将碎片抛还给沈寻,“收好,回到鸦寂谷后用特殊方法温养,或许能恢复。”
她又看了一眼老狗冻僵的手臂,从腰间皮袋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淡绿色的药膏,快速涂抹在老狗手臂上。药膏触及皮肤,立刻升起丝丝白气,寒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走!通道撑不了多久!”银阑催促道。
果然,通道两壁的银白光芒正在迅速减弱,雾气重新开始合拢。
众人不敢耽搁,加快脚步向前冲去。
几十步后,前方豁然开朗!
灰黑色的雾障被甩在身后,眼前是相对明朗的山林景色。虽然依旧有雾气,但已是普通的山岚,不再是那种粘稠诡异的能量聚合体。
他们终于穿过了雾障。
但所有人的心都没有放松。
刚才雾障里的袭击,明显是有指向性的——针对聂九罗和沈珂(或者说,针对她们身上特殊的气息和物品)。而且那种“预设指令”般的冰冷感……
“不是林喜柔的风格。”银阑忽然开口,语气肯定,“她的东西,更‘活’,更充满恶意和掌控欲。刚才那雾障,更像某种……古老的、自动运行的‘程序’。”
她看向聂九罗:“你吸收的‘伪龙’核心,有没有可能……自带某种‘标记’或‘触发机制’?”
聂九罗沉默片刻,感受了一下体内那个被层层束缚的沉眠存在。
“……有可能。”她最终说,“它毕竟曾是上古‘门’的残骸与地脉怨念的聚合体。‘门’本身,或许就带有某些……我们无法理解的规则和特性。”
沈寻的心沉了下去。
这意味着,聂九罗现在不仅是一个不稳定的能量容器,还可能是一个移动的“触发点”,会无意识地激活某些未知的、潜藏在世界各地的古老机制或陷阱。
前路,似乎并没有因为离开缚龙涧而变得平坦。
反而,因为聂九罗体内的变化,踏入了更深、更不可测的水域。
银阑看着远处鸦寂谷的方向,银灰色的眼眸里也掠过一丝凝重。
“先回鸦寂谷。”她说,“我们需要时间弄清楚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该如何应对。”
她的目光扫过疲惫不堪的众人,最后落在聂九罗苍白的脸上。
“希望鸦寂谷的‘净地’,还能压得住你身上带来的……新‘变量’。”
山风呼啸,林涛如海。
归途的终点看似在望,但每个人都清楚——
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