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
岩层挤压的缝隙中,一滩黑色的流质物正缓慢蠕动。它没有形状,像是一团被丢弃的沥青,正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游走。
黑绝现在的心情很烂。
烂透了。
它在那双轮回眼上倾注了千年的心血。从因陀罗时期就开始布局,诱导、欺骗、篡改石碑,好不容易等到斑复活,眼看无限月读的计划就要步入正轨。
结果被一群小鬼给搅黄了。
“山中井仁……”
黑绝在岩石缝隙中停顿了一下,身体收缩成一团。它不敢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更不敢释放查克拉。那个小鬼的精神感知就像个不讲理的雷达,刚才在战场上,它甚至感觉对方的视线有好几次都扫过了藏身处。
如果被发现,以现在的战力配置,它会被木叶封印得连渣都不剩。
“妈妈……请再忍耐一下。等我找到新的棋子……”
黑绝在心里默念。
黑色流质再次化作一条细线,顺着地下暗河的方向,悄无声息地向着远方遁去。
这笔账,它记下了。
……
云隐村边境,荒野。
轰!!
一道雷光砸在地上,把地面犁出了一条几十米长的深沟。
四代雷影艾浑身裹挟着狂暴的雷遁查克拉,头发根根竖起,像是一头被红布激怒的公牛。他一拳轰碎了面前试图偷袭的白绝,那力道大得离谱,白绝连惨叫都没发出来,直接变成了一滩烂泥。
“太弱了!太弱了!!”
艾怒吼着,反手又是一记手刀,把另一只白绝劈成两半。
周围的云隐忍者们一个个噤若寒蝉,离得远远的,生怕被自家老大的怒火波及。
达鲁伊扛着刀,懒洋洋地站在一旁,看着满地的残骸,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老大,这些只是杂兵,您没必要发这么大火吧……很累人的。”
“你懂个屁!”
艾转过身,胸口的肌肉随着呼吸剧烈起伏,“木叶那边在打什么?宇智波斑!那是传说中的忍者!我身为雷影,居然在这里跟这些白色的垃圾玩过家家?!”
这种落差感让他抓狂。
他是谁?忍界极速,力量的代名词。结果这种决定忍界命运的巅峰局,他连入场券都没拿到,只能在分赛场清理杂鱼。
这让他感觉自己像个还没毕业的下忍。
这时,一名通讯忍者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份刚解密的情报。
“雷……雷影大人!木叶急报!”
“念!”
“宇智波斑……已被制服!战斗结束,木叶……胜了!”
空气凝固了一秒。
艾身上的雷遁铠甲闪烁了两下,最后缓缓熄灭。他站在原地,看着远处依然阴沉的天空,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赢了?
这就赢了?
“哼。”
许久,艾从鼻孔里喷出一股粗气,一脚踢飞脚边的碎石,“波风水门那家伙……运气真好。”
虽然嘴上不服,但他紧绷的肩膀还是松垮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忍界没完蛋,这就行。
……
木叶,火影大楼天台。
空气毫无征兆地扭曲了一下。
唰。
数道人影凭空出现。
正在执勤的暗部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拔出苦无,但在看清来人后,又迅速收刀跪地。
“火影大人!”
波风水门松了口气。长距离带这么多人传送,让他的脸色也有些发白。
“通知医疗班,最高级别接应。”水门语速飞快,“另外,让伊比喜去地下监狱等着,有‘贵客’到了。”
不需要多余的废话。
木叶这台庞大的机器瞬间运转起来。
担架、医疗忍者、封印班像流水一样涌上天台。
井仁感觉自己被人抬了起来。
刚才那股子拼命的劲头一过,现在后遗症全找上门了。脑子里像是有几百个装修队在同时开工,突突地疼。
他微微侧头,看到旁边的担架上,真树正闭着眼,眉头紧锁,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活着真好啊……”
井仁嘟囔了一句,随后眼皮一沉,彻底断片了。
……
再次醒来时,鼻子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井仁睁开眼,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发了几秒钟的呆,直到大脑重新加载了记忆。
他试着动了一下,发现除了脑子还疼,身体倒是轻快了不少。纲手大人的医疗忍术确实没得说。
“醒了?”
旁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井仁转过头。
这是一间双人特护病房。两张床中间只隔着一个床头柜。
真树靠在枕头上,身上穿着病号服,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她手里捧着一杯温水,脸色虽然还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感觉怎么样?”井仁撑着身子坐起来,感觉腰背有些酸。
“断了三根肋骨,内脏轻微震荡。”真树喝了一口水,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伤势,“纲手大人处理过了,静养半个月就能好。”
“半个月啊……”
井仁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这次亏大了。精神力透支,估计我得头疼好几天。”
房间里安静下来。
窗外的阳光洒进来,照在白色的被单上。
经历了那种毁天灭地的战斗,这种平静显得格外不真实。
井仁看了看门口,确定没人,便把手伸向隔壁床。
真树愣了一下。
两只手握在一起。
真树的手指有些凉,井仁下意识地握紧了一些。
“下次别那么傻。”井仁看着她的眼睛,语气里没了平时的嬉皮笑脸,“布遁虽然防御力强,但也不是让你去当肉盾的。那一拳要是再重一点……”
“当时没想那么多。”
真树打断了他,手指轻轻在他掌心扣了一下,“带土不能断招,你也不能动。总得有人去挡。”
她转过头看向窗外,耳根有点红,“而且……我不想看你死。”
井仁心里一颤。
……
木叶监狱,最底层。
这里是终年不见阳光的深渊,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霉味。
一间特制的牢房内。
巨大的水箱占据了大部分空间。鬼鲛被剥光了上衣,全身上下贴满了抑制查克拉的封印符咒,整个人被浸泡在重水中。
这种特制的水比普通水重三倍,光是水压就足以让人动弹不得,更别提提炼查克拉了。
而在隔壁。
小南的情况更特殊一些。
她被真树的特制布遁裹成了一个白色的大茧,只露出头部呼吸。那些布条上密密麻麻全是封印术式,彻底切断了她将身体纸张化的可能。
森乃伊比喜站在铁栏外,那张满是刀疤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晓组织的秘密,角都、蝎可能藏身的地方,还有那个黑绝的情报。”
伊比喜手里把玩着一枚刑具,声音沙哑,“不用急,我们有很多时间慢慢聊。”
……
与此同时,木叶村某处宅邸。
志村团藏正坐在庭院里喝茶。
如今,他依然保留着作为长老的体面。外面的喧嚣他听到了,似乎是战争结束了。
“水门那小子,运气倒是不错。”
团藏放下茶杯,他一直觉得只有自己才能带领木叶走向真正的繁荣,水门的手段太温和,太天真。结果,却是……
就在这时。
院子的大门被推开了。
“团藏,好久不见啊。”
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团藏皱眉,抬头看去。
只见猿飞日斩穿着火影袍,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日斩?如果是来炫耀战功的,那就请回吧。老夫没兴趣听。”
“不不不,我只是个带路的。”
日斩侧过身,让出了身后的位置。
团藏的视线越过日斩,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
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那里站着两个人。
一个穿着红色的叠层挂甲,长发披肩,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好奇地打量着院子里的陈设。
另一个穿着蓝色的铠甲,白发红眼,脸若冰霜,双手抱胸,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他。
“初……初代大人?二代大人?!”
团藏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到了桌角都浑然不觉。
秽土转生?
“哟!这就是团藏啊?”
千手柱间大大咧咧地走过来,拍了拍团藏的肩膀,力气大得差点把这把老骨头拍散架,“听猴子说,你以前给村子惹了不少麻烦?”
团藏浑身僵硬,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流。
面对这位忍者之神,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哼。”
千手扉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老夫创立暗部,是为了守护木叶的影子,不是让你用来搞阴谋诡计的。你做的那些事,日斩在路上都跟我们说了。”
团藏脸色煞白,看向日斩。
日斩抽了一口烟斗,吐出一个烟圈,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笑。
那是胜利者的笑容。
他今天把这两位祖宗请来,就是要彻底断了团藏那点不该有的念想。
“现在的木叶,比我们那个时候强多了。”
柱间环顾四周,感叹道,“年轻人干得不错。那个叫水门的四代,还有那个叫井仁的小鬼……木叶的树叶,确实飞舞起来了啊。”
他看向团藏,眼神虽然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是……初代大人。”
团藏颤抖着低下头,声音干涩无比。
风吹过庭院,卷起几片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