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启的决断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启活营高层激起了层层波澜。主动出击,目标直指拥兵过万、据守坚城的慕舆根,这无疑是一场豪赌。但经过落鹰涧与羌部两役的锤炼,核心成员们已习惯了在绝境中寻找生机,短暂的争议后,所有人的精力都集中到了如何将这场豪赌打赢上。
谋定后动,巧设连环
详细的作战计划在多次沙盘推演与激烈辩论后逐渐清晰。核心在于“诱敌”与“聚歼”。
首先,由林婉儿的情报网散播消息,称启活营因粮草分配不公,内部生变,部分新附流民头目不满,欲引部众西投匈奴刘卫辰。并故意让几条次要的粮道守卫显得“松懈”,留给燕军斥候“可乘之机”。
其次,由张龙率领两千步兵,辅以千人民夫,大张旗鼓地向西运动,做出护送“叛逃”部众与物资的假象。这支队伍行进速度需慢,姿态需骄,务必吸引慕舆根的注意力。
最关键的一步,在于选择预设战场。熊启与赵虎、刘莽反复勘察地图,最终选定了一处名为“盘蛇谷”的地方。此谷位于慕舆根堡垒以西约四十里,入口狭窄,内里相对宽阔,但出口细长且两侧山势陡峭,利于伏兵,更妙的是,谷底有溪流穿过,土地泥泞,能有效迟滞骑兵行动。
最后,由熊启亲率主力——刘莽骑兵、赵虎“锐士营”、李申弩兵以及郑楠的“格物营”(携带全部火器),秘密运动至盘蛇谷两侧山林中潜伏,静待慕舆根上钩。
磨砺爪牙,利刃出鞘
计划既定,整个启活营如同精密的钟表开始运转。
匠作区内,慕容阿骨带人连夜赶制了大量铁蒺藜和拒马,准备用于堵塞谷口。郑楠则集中所有火药,除预留部分“震天雷”外,全力赶制“火药包”和改良引信。她甚至根据熊启的描述,尝试将多个“一窝蜂”火箭发射箱并联,以期在短时间内形成更大面积的覆盖火力。
校场上,参与诱敌任务的部队反复演练着“溃败”与“且战且退”,务求逼真。而潜伏主力则进行着最后的静默行军与隐蔽训练,数千人的调动,需做到悄无声息。
苏云的医司在各部队都配备了双倍医护,并准备了大量止血、解毒及治疗烧伤的药材。马汉的后勤系统则提前在盘蛇谷附近秘密设置了数个补给点,囤积了箭矢、干粮和饮水。
疑兵之计,暗流涌动
就在启活营紧锣密鼓准备之时,林婉儿策划的“谣言”与“破绽”开始生效。
慕舆根并非庸才,他起初对启活营内乱的消息将信将疑,但接连派出的几波精锐斥候,都回报称发现西行队伍军容不整,怨声载道,且沿途防御确有漏洞。更有一名斥候“侥幸”截获了一份“叛逃”头目写给刘卫辰的密信(实为林婉儿伪造)。
“熊启小儿,根基浅薄,终是难成气候!”慕舆根看着缴获的“密信”和斥候绘制的西行队伍路线图,心中疑虑渐消,被一股建功立业的渴望所取代。若能截杀这支叛军,不仅能重创启活营实力,缴获大量物资,更能极大打击其军心士气!
他立刻点齐麾下最精锐的六千步骑(留四千守堡),亲自率领,出城向西,衔尾急追张龙的“叛军”。为求速胜,他甚至带上了部分攻坚器械。
八方瞩目,杀机暗藏
慕舆根大军出动的消息,如同投入水潭的石子,迅速引起了各方反应。
落鹰涧燕军大营加强了戒备,但并未轻动,显然慕容垂授予了慕舆根临机决断之权,同时也存了观望之心。
前秦的密探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回长安。王猛看着地图上慕舆根孤军深入的箭头,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熊启……果然没让人失望。且看他此番,能否将这盘棋下活。”
而启活营控制区内,那些归附不久的势力则惴惴不安,密切注视着西面的动静,等待着这场博弈的结果。
盘蛇谷两侧,林木寂静,鸟兽无踪。熊启伏在冰冷的岩石后,目光如鹰隼般盯着谷口方向。在他身后,是数千屏息凝神的精锐,是郑楠手中那些蕴含着毁灭力量的“奇物”,是整个启活营的命运所系。
“鱼儿……该上钩了。”他低声自语,声音融入了山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