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巴掌重重拍在交易室的实木操作台上，咖啡杯里的黑咖啡溅出半圈褐色印记，在满屏跳动的绿色数字映衬下，像极了正在流血的伤口。
“都打起精神！八点五十五，最后检查交易通道！”他扯着嗓子喊，声音里带着未消的沙哑——为了应对可能的盘面波动，他和交易部的兄弟们已经在公司熬了三个通宵，眼下每个人眼里都挂着红血丝，却没人敢有半分懈怠。
张磊揉了揉干涩的眼睛，鼠标飞快点着风控系统：“默哥，通道全通，保证金账户足额，央行那边的备用流动性协议也确认过了，随时能调额度。”
话音刚落，交易室墙上的电子钟突然跳成了九点整。
“开盘！”
随着林默的吼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了中央大屏幕上。神盾科技的开盘价跳出来的瞬间，张磊倒抽一口凉气，手里的鼠标差点滑掉：“开……开盘价32.15，比昨天收盘价跌了5个点！”
交易室里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倒吸气声。林默的手指死死攥着桌沿，指节泛白——正常波动最多1个点，5个点的跳空低开，这是赤裸裸的恶意砸盘！
“接！先接五百万股托住！”林默果断下令，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指令，“通知法务部，立刻收集开盘异常交易数据！”
张磊手指翻飞，刚报出“接住了”三个字，屏幕上的卖单就像潮水般涌了上来。红色的卖单数字不断刷新，从一千万股跳到五千万股，最后停在了一亿股的位置，报价死死钉在30块——比开盘价又跌了6个点！
“默哥，顶不住了！”张磊的声音发颤，“对方抛单太集中，咱们的买盘刚挂出去就被吞了，再接就要触发保证金预警了！”
林默猛地抬头，视线扫过屏幕右侧的交易席位监测——一串陌生的机构代码正在疯狂出货，这些席位分散在纽约、伦敦、香港三个市场，却像被一根线牵着似的，抛单节奏分毫不差。
“是共济会的手法！”角落里的老陈突然开口，他是交易部的老顾问，当年在华尔街见过类似的联合做空。他手指着屏幕上的交易曲线，“你看这抛单密度，每三分钟一波，刚好卡在咱们的资金补位间隙，是算准了咱们的流动性上限！”
林默抓起桌上的内部电话，直通顶楼董事长办公室。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苏晴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冷静得不像面对股价崩盘的公司老板：“情况我看到了，林默，你的权限临时上调，备用金池可以全额调用。”
“苏总，对方是有备而来，分散席位联合砸盘，备用金撑不了多久！”林默的声音压得很低，“而且他们精准踩在咱们的风控阈值上，像是知道咱们的底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笔尖划过纸张的轻响：“技术部正在查这些席位的实际控制人，你这边再撑四十分钟。另外，五分钟后会有一笔匿名资金入场，挂单价格30.5，帮你缓解压力。”
林默刚想问匿名资金的来源，电话就被挂断了。他转头刚要下令，就见张磊指着屏幕尖叫：“来了！三千万股的买盘！30.5！”
大屏幕上，那笔突兀的买盘像一块巨石投入洪流，瞬间吃掉了近三分之一的卖单。股价短暂回弹到30.3，交易室里刚响起一阵松气声，新的抛单就砸了下来——这次是两亿股，报价28块！
“疯了！他们到底有多少筹码？”老陈猛地站起来，老花镜滑到了鼻尖，“咱们公司的流通股才十五亿，这已经是百分之十五的抛盘了！”
林默的额头渗出冷汗，他知道对方的目的不是赚钱，是要彻底砸穿神盾科技的股价防线，引发散户恐慌性抛售。他抓起内部电话拨给技术部：“查到席位背后的资金方了吗？”
“查不到！”技术部总监的声音带着哭腔，“对方用了二十层离岸公司嵌套，每笔资金都经过不同的避税天堂，我们的系统根本追不到源头！而且……而且他们刚才攻击了咱们的交易系统，延迟比平时高了三秒！”
三秒的延迟，在高频交易的战场上足以致命。林默看着屏幕上不断下跌的股价，突然想起苏晴刚才的话——四十分钟，她要在四十分钟里解决什么？
“默哥！不好了！”张磊突然指着风控面板，“保证金账户预警了！再接抛单就要被券商强制平仓了！”
交易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看着林默，等着他拿主意——平仓就意味着放弃抵抗，股价会彻底崩盘；硬接就可能让公司陷入流动性危机。
林默的手指在“平仓”按钮上方悬停了三秒，突然猛地收回手，从抽屉里掏出一支烟点燃：“通知苏总，申请动用公司自有资金，再接五千万股！告诉技术部，把备用交易通道打开，绕开被攻击的主通道！”
“可是默哥，自有资金动了，咱们的研发资金就不够了！”老陈急忙劝阻，“那可是给‘天穹’系统研发留的钱！”
“研发资金没了可以再凑，股价崩了公司就没了！”林默狠狠吸了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睛亮得吓人，“共济会要的是神盾科技的控制权，只要咱们撑过这波砸盘，他们就没辙！”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串无归属地的号码。林默犹豫了一下，走到交易室外面接起电话。
“林经理，别来无恙？”电话那头的声音经过变声处理，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我是共济会亚洲区的联络人，劝你一句，别硬撑了。只要苏晴愿意交出‘天穹’系统的核心代码，我们可以立刻停止做空，还能把股价拉回原位。”
林默的拳头瞬间攥紧，指甲嵌进掌心：“做梦！‘天穹’是咱们几百个工程师熬了三年的心血，想拿代码？除非踏过我们的尸体！”
“年轻人，别太冲动。”对方的语气带着嘲讽，“你以为苏晴找的那笔匿名资金能撑多久？那是她抵押了自己在瑞士银行的私人资产换来的，也就够撑十分钟。十分钟后，没有资金接盘，股价会跌破发行价，到时候券商强制平仓，神盾科技就会被我们低价收购。”
林默的心沉到了谷底——对方连苏晴的私人资产都查得一清二楚，显然早就做足了功课。他正想开口，就听对方继续说：“给你五分钟考虑，五分钟后我们会抛出最后三亿股抛单，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神盾科技。想清楚，是保自己的饭碗，还是陪苏晴一起破产？”
电话被挂断，忙音在耳边刺耳地响着。林默回到交易室，就见屏幕上的股价已经跌到了29块，那笔匿名资金已经消耗殆尽，卖单又开始堆积。
“默哥，还有三分钟就到对方说的时间了。”张磊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已经看到了交易软件上弹出的强制平仓预警提示，“苏总那边还没消息，咱们……”
林默没有说话，他盯着屏幕上神盾科技的logo——那是一个由盾牌和芯片组成的图案，是苏晴当年亲自设计的，寓意着用技术守护安全。三年前公司初创时，他和苏晴还有一群工程师挤在民房里办公，最难的时候连工资都发不出来，苏晴抵押了父母留下的房子才撑过来。
“不能认输。”林默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张磊，把咱们交易部所有人的个人账户都打开，所有资金全部挂单28块，能接多少接多少！老陈，你联系咱们合作的私募机构，就说我林默以个人名义求他们，帮着接一波抛单，事后我给他们翻倍的收益！”
“默哥！这不行啊！”张磊急得跳脚，“咱们个人账户的钱加起来才几千万，根本不够看！而且私募那边要是帮咱们，会被共济会报复的！”
“不试怎么知道不行？”林默抓起自己的手机，翻出通讯录里一个备注“王总”的号码拨了出去。王总是他当年在华尔街认识的私募大佬，为人最讲义气。电话接通后，林默直接开门见山：“王哥，我林默，求你帮个忙……”
话没说完，就被王总打断：“小林，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共济会昨天就给我们所有私募发了警告，谁敢帮神盾科技，就封谁的交易通道。不是我不帮你，是我帮不了啊！”
电话挂断，林默的手机从手里滑落在地，屏幕摔得粉碎。交易室里一片死寂，只有电子屏上不断跳动的绿色数字，像一张张嘲讽的脸。
“还有三十秒。”老陈颤抖着报出时间。
林默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苏晴冷静的脸，闪过工程师们熬夜研发的身影，闪过公司成立时的誓言。他猛地睁开眼睛，抓起操作台上的对讲机：“技术部！把所有服务器的算力都调给交易系统，我要让延迟降到零！张磊，把咱们的底牌全亮出来，挂单25块，两亿股！”
“默哥！那是咱们最后的资金了！”张磊惊呼。
“执行命令！”林默吼道。
张磊咬了咬牙，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就在他按下回车的瞬间，大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串密集的买盘——不是几千万股，是五亿股！报价28块，瞬间就把堆积的卖单全部吃掉，股价像火箭一样蹿升到31块！
交易室里的人都看傻了，张磊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这……这是哪里来的资金？比苏总说的匿名资金还多十倍！”
林默也愣住了，他盯着屏幕上的交易席位，突然发现这些席位的代码有些眼熟——这是国家主权基金的交易席位！
就在这时，他的内部电话又响了，还是苏晴的声音，却带着一丝笑意：“林默，恭喜你，撑过最难的时候了。忘了告诉你，昨天我去见了央行行长，‘天穹’系统对国家金融安全至关重要，国家不会看着它被外资毁掉。”
林默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他哽咽着说：“苏总，你早就安排好了？”
“不全是。”苏晴的声音顿了顿，“共济会的动作太大，已经触及了国家金融安全的红线，这是国家层面的决定。对了，还有个好消息，技术部刚才查到了共济会做空账户的漏洞，已经把证据交给了证监会，不出十分钟，他们的交易账户就会被冻结。”
林默刚要说话，就听交易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他抬头看去，大屏幕上的股价已经稳定在33块，共济会的抛单还在继续，但刚抛出来就被国家主权基金的买盘吃掉，根本掀不起风浪。
“默哥！证监会发公告了！”张磊举着手机跑过来，“共济会的三个做空账户被冻结了！他们没法抛单了！”
林默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他看着屏幕上鲜红的股价，突然想起刚才那个共济会联络人的电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这次是我们低估了你们的后盾，游戏还没结束。”
林默删掉短信，抬头看向窗外。阳光透过玻璃照进交易室，落在满屏的红盘上，却照不进他心里的阴霾。他知道，共济会不会就这么认输，这只是第一轮攻击，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
他拿起摔碎的手机，走到操作台前，拍了拍张磊的肩膀：“通知所有人，别放松警惕，准备应对下一轮攻击。”
张磊用力点头，眼里重新燃起斗志。交易室里的欢呼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每个人都知道，这场金融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