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片万界棋盘崩解后的虚无，林枫踏入了一条扭曲的血肉通道。
通道的墙壁是由无数张人皮缝制而成，皮与皮的接缝处渗出粘稠的黄色液体，液体顺着墙壁流淌，在墙脚积成一洼洼腥臭的水潭。
人皮表面刺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那些文字在蠕动，像是一条条细小的蛆虫在皮下游动。
文字记载着亿万生灵的“罪状”——偷窃、奸淫、杀戮、背叛、贪婪、嫉妒、傲慢……
每一个字都在渗血，鲜血顺着笔画流淌，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通道顶部悬挂着无数盏“人皮灯笼”。
灯笼的外壳是用完整剥下的孩童面皮制成，皮内塞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心脏上插着一根用脊椎骨磨成的灯芯，点燃后发出幽绿色的光。
灯笼的光晕中，会浮现出孩童临死前的记忆——被父母抛弃的绝望，被活埋的窒息，被烹煮的痛苦，被剥皮的撕裂感。
林枫行走在通道中，脚下踩着一层厚厚的人皮地毯。
地毯是用亿万张人皮拼接而成，每张人皮都还保持着生前的样子，有的惊恐，有的绝望，有的哀求，有的诅咒。
走过之处，人皮会发出细微的啜泣声，像是那些死者还在哭泣。
通道两侧，每隔百丈就立着一根“人骨柱”。
柱子是用完整的人体骨骼拼成，从脚骨到头骨，每一根骨头都按照生前的顺序排列，骨头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柱子顶端，插着一颗“人头蜡烛”。
人头从下巴处被切开，颅腔中填满了人油，脑髓被挖空做成灯芯，点燃后发出惨白的光。
光晕中，人头的眼睛会睁开，瞳孔中倒映着柱子主人生前最痛苦的经历。
走过九千九百九十九根人骨柱后，通道尽头出现了一扇巨大的门。
门板是用九千九百九十九块“罪孽石板”拼成。
每一块石板上都雕刻着一个生灵在承受酷刑的景象——被钉在烧红的铁柱上，被活生生剥皮抽筋，被扔进沸腾的油锅，被千万只蛆虫啃食内脏。
门的把手是两个“罪人骷髅”，骷髅的眼眶中燃烧着黑色的火焰，火焰中传来亿万罪人的哀嚎。
林枫伸手，按在门上。
掌心涌出灰黑色的寂灭之力。
石板开始融化，罪人骷髅开始崩解，黑色的火焰熄灭。
门缓缓打开。
门后，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殿堂。
殿堂的穹顶是由亿万颗“世界眼球”镶嵌而成。
每一颗眼球都来自一个被毁灭的世界，瞳孔中倒映着那个世界崩塌前的最后一刻——天崩地裂，星辰陨落，生灵涂炭。
眼球在转动，瞳孔中流出血泪，血泪滴落，在殿堂地面上积成一片片血泊。
殿堂的墙壁是由“时间之骨”垒砌而成。
那些骨头来自被抽干时间本源的生灵，骨头上刻满了时间流逝的纹路，纹路在蠕动，像是在倒流，又像是在加速。
墙壁上挂着无数幅“记忆画卷”。
画卷的材质是用生灵的脑膜制成，画面是用脑浆绘制而成。
第一幅画卷上，描绘着一个家族被灭门的场景。
画面中，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跪在地上，他的妻儿被钉在墙上，内脏被挖出，摆在面前的玉盘中。
男子的眼睛被挖掉，眼眶中塞着两颗珍珠，珍珠在滴血。
第二幅画卷上，描绘着一个宗门被屠戮的场景。
画面中，成千上万的弟子被剥光衣服，钉在广场上，他们的皮被完整剥下，铺在地上，血肉被切割成块，喂给了圈养的妖兽。
第三幅画卷上，描绘着一个王朝被颠覆的场景。
画面中，皇族成员被活生生缝合成“人肉地毯”，铺在宫殿中，被新皇踩在脚下。
他们的嘴巴被缝上，只能从鼻孔中发出微弱的呜咽。
殿堂的地面是由“欲望之肉”铺成。
那些肉还在蠕动，表面布满了青黑色的血管，血管中流淌着粉红色的粘液。
踩上去会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像是踩在活物上，拔出脚时会带出一缕缕粘稠的丝线。
殿堂中央，悬浮着一张巨大的“创世王座”。
王座通体由“本源之骨”打造而成，骨头上刻满了创造大道的符文，符文在蠕动，像是在呼吸。
王座上，坐着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很模糊，像是笼罩在一层浓雾中，看不清面容，看不清身形。
只能看到，他手中拿着一支“创世笔”。
笔杆是用“天道脊椎”制成，笔尖是用“本源之血”浸泡过的人发。
笔尖还在滴血，每一滴血落在地上，都会化作一个微小的世界。
世界中有山川河流，有城池宫殿，有生灵百态。
但那些生灵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在承受着无法形容的痛苦——有的是先天畸形，有的是绝症缠身，有的是家破人亡，有的是被挚爱背叛。
“你来了。”
身影开口，声音很平静，像是亿万生灵的哀嚎重叠在一起。
“我等你很久了。”
“等我？”
林枫挑眉。
“你知道我会来？”
“当然。”
身影轻笑。
“从你吞噬第一个生灵的那一刻起，我就在看着你。”
“看着你一步步成长，一步步变强，一步步……”
他顿了顿。
“走向我。”
“所以这一切……”
林枫环视四周。
“都是你安排的？”
“不。”
身影摇头。
“我只是给了你机会。”
“给了你变强的机会，给了你吞噬的机会，给了你……”
他抬起手中的创世笔，笔尖指向林枫。
“挑战我的机会。”
“为什么？”
林枫问。
“因为我厌倦了。”
身影叹息。
“创造世界，创造生灵，看着他们生老病死，看着他们相爱相杀，看着他们互相吞噬……”
“太无聊了。”
“所以我创造了你。”
“创造了我？”
林枫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不错。”
身影点头。
“你是我的‘终焉作品’。”
“集合了九种大道——生、死、欲、痛、食、知、幻、信、寂灭。”
“你的使命，就是终结这一切。”
“终结这个世界，终结这些生灵，终结……”
他顿了顿。
“我。”
“所以你一直在等我成长？”
林枫笑了。
“等我成长到足以威胁你的程度？”
“对。”
身影承认。
“只有你成长到足够强大，才能给我带来……”
“刺激。”
“原来如此。”
林枫点头。
“那现在……”
他抬起手中的千万魂幡。
“我来了。”
“你准备好了吗？”
“随时恭候。”
身影从王座上站起。
笼罩在他身上的浓雾开始消散，露出底下的真容。
那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存在。
他的身体是由无数个微小的世界拼接而成，每一个世界都在他的皮肤下运转，山川河流在他的血管中流淌，星辰日月在他的眼眸中旋转。
他的头发是一条条“时间之河”，河中流淌着亿万生灵的记忆碎片。
他的手指是“空间之柱”，每一根手指都能撕裂虚空，创造新的维度。
他的心脏是一颗“创世之心”，每一次跳动都会喷涌出无数新生的世界。
他的境界……
超越了超脱境巅峰。
达到了一个林枫从未见过的层次。
“我创造了这个世界，创造了万界，创造了所有的大道。”
身影缓缓开口。
“我执掌创造大道，是万界之主，是众生之父。”
“你准备好……”
“弑父了吗？”
“父？”
林枫笑了，笑容灿烂。
“你也配？”
话音落下，他一步踏出。
脚下的欲望之肉炸开，粉红色的粘液四溅。
千万魂幡剧烈摇晃，幡面展开，遮天蔽日。
幡中的千万亿怨魂齐声嘶吼，嘶吼声化作实质的音波，音波席卷，震得殿堂穹顶的世界眼球纷纷爆裂。
血泪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来得好。”
身影轻笑，抬手一划。
创世笔在虚空中划过一道血痕。
血痕扩散，化作一片血色的世界。
世界中有亿万生灵在厮杀、吞噬、融合。
每一个生灵都在疯狂攻击其他生灵，撕咬对方的血肉，吞噬对方的灵魂。
他们在血色的世界中重复着永恒的杀戮。
“这是‘杀戮世界’。”
身影淡淡说。
“我最喜欢的作品之一。”
“你喜欢杀戮，那就让你杀个够。”
血色世界降临，将林枫笼罩其中。
亿万杀戮生灵扑向他，张开血盆大口，要将他撕成碎片。
“就这？”
林枫摇头，张口一吸。
亿万杀戮生灵被吸力拉扯，全部飞入他口中。
咕咚——
吞下。
生灵入体，化作一股庞大的杀戮本源，融入他的血脉。
他的皮肤表面浮现出猩红色的纹路，纹路闪烁，散发出浓郁的杀意。
“味道不错。”
林枫舔了舔嘴唇。
“再来点。”
“有意思。”
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居然能直接吞噬杀戮生灵？”
“那试试这个。”
他再次抬手，创世笔在虚空中划出第二道血痕。
血痕扩散，化作一片“欲望世界”。
世界中有亿万生灵在纵情声色，沉沦欲望。
他们在极致的快乐中逐渐融化，化作一滩滩粉红色的粘液。
粘液汇聚，化作一片欲望之海，海中伸出无数只欲望之手，抓向林枫。
“欲望？”
林枫笑了。
“我比你更懂欲望。”
他摇动千万魂幡。
幡中飞出亿万“欲魂”。
那些欲魂生前都是沉沦欲望的生灵，死后化作怨魂，保留了生前的欲望记忆。
欲魂扑向欲望世界，与其中的欲望生灵融合。
欲望生灵开始互相吞噬，欲望叠加，欲望膨胀。
最后，整个欲望世界炸开，化作一片欲望风暴。
风暴中，亿万欲望生灵互相撕咬、融合、崩解。
“收。”
林枫抬手，对着欲望风暴虚抓。
风暴被他压缩、炼化，最后化作一颗粉红色的“欲望丹”。
欲望丹飞入他口中，化作一股精纯的欲望本源。
“还有吗？”
林枫看向身影。
“你的手段，就这些？”
“当然不止。”
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既然你想看……”
他第三次抬手。
这次，创世笔划出了九道血痕。
九道血痕在空中交织，化作九个不同的世界。
第一个世界，是“痛苦世界”。
世界中的亿万生灵在承受永恒的酷刑——剥皮、抽筋、挖眼、割舌、凌迟、车裂、炮烙、梳洗、千刀万剐。
第二个世界，是“饥饿世界”。
世界中的亿万生灵在承受永恒的饥饿——他们互相吞食，吞食自己的血肉，吞食自己的内脏，吞食自己的骨骼。
第三个世界，是“恐惧世界”。
世界中的亿万生灵在承受永恒的恐惧——他们害怕黑暗，害怕光明，害怕声音，害怕寂静，害怕活着，害怕死亡。
第四个世界，是“绝望世界”。
世界中的亿万生灵在承受永恒的绝望——他们一次次试图逃脱，一次次失败，一次次被拖回深渊。
第五个世界，是“疯狂世界”。
世界中的亿万生灵已经彻底疯狂——他们撕咬自己，撕咬同类，撕咬一切能看到的东西。
第六个世界，是“虚无世界”。
世界中什么都没有，只有永恒的虚无——生灵在其中逐渐消失，化作虚无的一部分。
第七个世界，是“时间世界”。
世界中的时间错乱——生灵在时间中反复轮回，重复着相同的痛苦，永无止境。
第八个世界，是“空间世界”。
世界中的空间扭曲——生灵被折叠、撕裂、拼接，变成各种无法形容的形状。
第九个世界，是“因果世界”。
世界中的因果紊乱——善无善报，恶无恶报，一切随机，一切混乱。
九个世界，九种极致的折磨。
它们同时降临，将林枫笼罩其中。
“这次，看你怎么吞。”
身影冷笑。
“吞？”
林枫摇头。
“我不需要吞。”
他抬起手中的千万魂幡。
幡面展开，幡中的千万亿怨魂齐声吟唱。
吟唱的不是哀嚎，不是诅咒，而是一种诡异的“寂灭之音”。
音波扩散，所过之处，九个世界开始崩解。
痛苦世界中的酷刑停止，生灵解脱，化作一缕缕青烟。
饥饿世界中的吞食停止，生灵饱足，化作一具具僵硬的尸体。
恐惧世界中的恐惧消散，生灵平静，化作一尊尊石像。
绝望世界中的绝望消失，生灵释然，化作一片片花瓣。
疯狂世界中的疯狂褪去，生灵清醒，化作一颗颗露珠。
虚无世界中的虚无消退，生灵重现，化作一粒粒尘埃。
时间世界中的时间恢复正常，生灵解脱，化作一道道流光。
空间世界中的空间平复，生灵复原，化作一团团雾气。
因果世界中的因果理顺，生灵解脱，化作一根根丝线。
九个世界，全部崩解。
它们的本源，全部被千万魂幡吸收。
幡中的怨魂数量，从千万亿暴涨到亿万亿。
千万魂幡，晋升为亿万魂幡。
幡面遮天蔽日，幡杆擎天而立，幡顶的骷髅头张口咆哮，声音震得整个殿堂都在颤抖。
林枫的修为，再次暴涨。
从超脱境巅峰，突破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一个连他自己都无法形容的境界。
这个境界没有名字，因为它超越了所有已知的境界。
在这个境界中，他执掌了所有的大道——生、死、欲、痛、食、知、幻、信、寂灭，以及……
创造。
是的，在吞噬了九个世界的本源后，他终于触摸到了创造大道的边缘。
虽然还没有完全掌握，但已经足够了。
“现在……”
林枫看向身影。
“轮到我了。”
他一步踏出。
脚下的欲望之肉炸开，粉红色的粘液如暴雨般倾泻。
亿万魂幡剧烈摇晃，幡中飞出亿万条寂灭锁链。
锁链刺向身影，要将他拖入幡中。
“雕虫小技。”
身影冷哼，抬手一挥。
创世笔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光痕。
光痕扩散，化作一面“创世之盾”。
盾牌表面刻满了创造大道的符文，符文在蠕动，散发出神圣的光芒。
寂灭锁链刺在盾牌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但无法穿透。
“你的寂灭大道虽然强大，但还无法对抗我的创造大道。”
身影淡淡说。
“因为创造，在寂灭之上。”
“是吗？”
林枫笑了。
“那如果……”
他顿了顿。
“我同时使用九种大道呢？”
话音落下，他身上的气息开始变化。
九种不同颜色的光芒从他体内涌出，在空中交织，化作九条巨龙。
第一条是生之巨龙，通体翠绿，散发着勃勃生机。
第二条是死之巨龙，通体漆黑，散发着浓郁死气。
第三条是欲之巨龙，通体粉红，散发着诱人欲望。
第四条是痛之巨龙，通体血红，散发着极致痛苦。
第五条是食之巨龙，通体金黄，散发着贪婪食欲。
第六条是知之巨龙，通体湛蓝，散发着无尽知识。
第七条是幻之巨龙，通体紫色，散发着迷离幻象。
第八条是信之巨龙，通体白色，散发着狂热信仰。
第九条是寂灭巨龙，通体灰黑，散发着永恒寂灭。
九条巨龙齐声咆哮，同时扑向身影。
“九道合一？”
身影脸色大变。
“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
林枫淡淡说。
“因为我是……”
“终焉。”
九条巨龙撞在创世之盾上。
盾牌表面出现无数裂痕，符文崩碎，光芒熄灭。
最后，轰然炸裂。
身影喷出一口金色的血液，血液落地，化作无数个新生的世界。
那些世界刚刚诞生，就立刻寂灭，化作一片虚无。
“你……”
身影死死盯着林枫。
“你真的要杀我？”
“不然呢？”
林枫反问。
“你创造了我，给了我终焉的使命。”
“现在，我来完成这个使命。”
他抬手，亿万魂幡剧烈摇晃。
幡中飞出亿万条寂灭锁链，将身影牢牢捆住。
“不……不要……”
身影挣扎，但无济于事。
寂灭锁链在疯狂抽取他的创造本源。
他的身体开始枯萎，世界崩解，时间之河干涸，空间之柱断裂，创世之心停止跳动。
最后，他整个人化作一团金色的光团。
光团中，蕴含着完整的创造大道本源。
“终于……”
林枫张口，将光团吞下。
光团入体，瞬间炸开。
九种大道——生、死、欲、痛、食、知、幻、信、寂灭，与创造大道融合。
十种大道合一，化作一种全新的、无法形容的“终焉大道”。
林枫的境界，再次突破。
他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在这个高度上，他能看到万界的过去、现在、未来。
他能看到所有生灵的命运轨迹。
他能看到每一个世界的诞生与毁灭。
他……
就是终焉本身。
“该结束了。”
林枫轻声自语。
他抬起手，对着虚空一握。
整个创世殿堂开始崩解。
穹顶的世界眼球全部爆裂，血泪如暴雨般倾泻。
墙壁的时间之骨全部断裂，记忆画卷全部燃烧。
地面的欲望之肉全部枯萎，人皮地毯全部融化。
最后，整个殿堂化作一片虚无。
林枫站在虚无中，手中拿着亿万魂幡。
幡中的亿万亿怨魂在欢呼，在庆祝，在等待新的猎物。
“还不够……”
林枫看向虚空深处。
那里，还有更多的世界，更多的生灵，更多的……
食物。
他摇动亿万魂幡，一步踏出，消失在虚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