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兴盟总部,地下指挥中心深处,一间被称为“战情室”的密闭空间内。
空气里弥漫着电子设备散热的气息和淡淡的咖啡味。巨大的弧形屏幕上,分区域显示着金三角地区的卫星地图、地形三维建模、气象数据、以及密密麻麻的情报标记。夏侯烈站在屏幕前,灰白的短发根根挺立,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老狮。他身后,围绕着十几名来自行动部、情报部、后勤部的核心骨干,个个神情肃穆。
“‘断流行动’,目标:摧毁‘屠夫’位于老挝北部波乔省与缅甸掸邦交界处的‘黑曼巴’一号合成工厂及附属仓储物流中心。”夏侯烈声音洪亮,手指点在屏幕上一个被红色高亮圈出的山谷区域,“这里是‘屠夫’在东南亚最大的冰毒和海洛因精炼基地之一,产量占他东亚供应链的三分之一,守卫森严,且有当地军阀提供外围庇护。”
屏幕上切换出更详细的工厂结构图、守卫力量部署评估、周边道路及哨卡分布。
“根据最新情报,工厂常驻武装守卫约八十至一百人,装备以自动步枪、机枪和火箭筒为主,可能有少量重机枪和迫击炮。外围五公里半径内,有至少四个依附军阀的检查站,可提供早期预警和快速增援。工厂本身建在山谷内,易守难攻,有完备的监控和报警系统。”
夏侯烈环视众人:“强攻损失会很大,且容易引发大规模冲突,不符合我们‘精准打击、最大破坏、快速撤离’的原则。因此,行动计划如下——”
他调出行动方案示意图:“行动分为三阶段。第一阶段,‘潜行’。由‘猎隼’小队(六人,渗透与侦查专家)提前四十八小时潜入目标区域,实地确认情报,建立隐蔽观察点,并清除外围关键暗哨、破坏部分通讯线路。第二阶段,‘破障’。在攻击发起前两小时,由‘雷暴’小组(八人,电子战与工程爆破专家)利用无人机和远程手段,瘫痪工厂主供电、通讯及监控系统,并在预设位置布设遥控爆炸物,制造混乱和突破口。第三阶段,‘收割’。主力攻击队——‘山魈’分队(二十人,精锐突击力量)乘四架加装消音装置的轻型直升机,利用夜色和电子干扰掩护,低空突入山谷,在‘猎隼’和‘雷暴’的引导下,直扑工厂核心区域。任务目标:尽可能摧毁生产设备、储存的成品及半成品原料,击毙或俘虏关键技术人员及守卫头目,收集可能与‘蜂后’或‘屠夫’其他据点相关的情报文件或电子设备。行动时间控制在四十五分钟内,然后迅速撤离至预设的空中接应点。”
方案详尽,考虑到了各种可能。后勤部长提出空中接应的航线和燃料补给问题,情报部长补充了最近一周该区域军阀巡逻队的活动规律,行动部的几位队长则就具体的突击路线和火力配置进行推演。
夏侯烈最后看向连接着楠迪诊所的视频画面:“陈默少主,您有什么补充或意见?”
病床上的陈默,脸色依旧不佳,但眼神专注地盯着传输过来的方案细节。他沉吟片刻,开口道:“几个问题。第一,山谷气象复杂,特别是夜间可能有突发性浓雾,直升机低空突防风险极高,需要有备用的、更隐蔽的渗透方案,比如利用山谷西侧那条雨季干涸的河道进行地面潜入,作为预备队或第二攻击路线。第二,‘屠夫’不是傻子,他的核心工厂很可能有我们不知道的防御手段,比如地下安全屋、自毁装置,或者……埋伏的重火力。‘猎隼’小队的侦察必须包含地下结构的探查。第三,行动成功后,如何确保‘屠夫’第一时间知道这是龙兴盟的报复,而不是竞争对手或当地军阀的火并?我们需要留下明确的‘印记’。”
他的问题尖锐而实际,显示出与年龄不符的战术素养和对敌人心理的把握。
夏侯烈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少主考虑周全。气象备份方案和地下探查已纳入‘猎隼’的附加任务清单。至于‘印记’……”他顿了顿,“我们会在撤离前,在现场留下龙兴盟特有的标记,并通过特定渠道,确保消息在行动结束后十二小时内,传到‘屠夫’的耳朵里。要让他疼,更要让他知道是谁让他疼的!”
“很好。”陈默点头,“行动时间?”
“七十二小时后,凌晨两点,月亮最低时。”夏侯烈道,“这是气象和月光条件最佳的行动窗口。”
“我批准。”陈默沉声道,“夏侯叔,前线指挥交由你全权负责。我只有一个要求:尽量减少我方伤亡。每一个兄弟,都要尽全力带回来。”
“明白!”夏侯烈肃然应道。
命令下达,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高效运转。精锐人员从各地秘密集结,装备和补给通过复杂渠道运往前沿,情报网络全力开动,监控着目标区域及“屠夫”其他势力的任何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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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某地下生物实验室。
穿着四级防护服的研究人员,正通过机械臂操作,对阿南的血液样本和那块残缺的贴片进行分子级别的扫描和分析。初步报告已经呈现在郑鹏杰面前。
“……贴片内嵌的合成寡核苷酸序列,其设计精巧程度远超想象。它不仅仅能‘标记’特定基因片段,更像是一个‘基因开关’的探针,能够极轻微地影响附近基因的表达水平,虽然目前观测到的变化极其微小且暂时。而纳米脂质体内封装的物质,已确认包含多种经过修饰的酶和信号分子前体,其作用机制推测与特定的内源性激素或神经递质水平相关联,当检测到异常生物标志物时,会触发级联反应,生成高度特异性的细胞毒素……” 首席研究员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充满震撼与忧虑,“郑先生,这已经不是传统的生物武器了。这是一套……一套精密的‘生物编程’和‘靶向清除’系统雏形!‘蜂后’掌握的‘钥匙’,其可怕程度,可能远超我们最初的想象!”
郑鹏杰面色凝重。与此同时,另一份关于阿南身体状况的更新报告也送达:在持续监测下,阿南体内的炎症指标正在以一种反常的模式波动,他手臂上的网状皮疹开始消退,但皮肤下似乎出现了极其细微的、类似电路板纹路的色素沉着,且他对某些特定频率的电磁脉冲产生了可测量的、但无意识的生理反应(如脑波轻微改变)。
“他……他的身体,似乎在适应,或者……在被‘调试’?” 陈伯在越洋电话里,语气充满不确定和惊疑。
阿南就像一个活生生的、正在进行的实验场。这为研究“催化剂”作用机制提供了无与伦比的样本,但也意味着他本人正处在前所未有的危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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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谷,某处不为人知的安全屋。
那个被俘的东欧雇佣兵,在经过长达十八小时不间断的“专业”处理后,终于崩溃,断断续续地吐露了一些信息。
“……老板(指‘屠夫’)……最近和‘沙狐’(某个中东大军火商的代号)走得很近……得到了一批新火箭和反器材武器……他吹牛说……要干票大的……统一东南亚的‘散货’市场……还有……他提过……有个‘戴眼镜的疯女人’……通过中间人传过话……说龙兴盟手里有‘好东西’……能让人‘听话’的好东西……如果老板帮忙‘施加压力’……或许可以‘分享’……”
“施加压力?怎么施加?”
“……制造混乱……袭击龙兴盟的据点……抢他们保护的人或东西……逼他们露出破绽……老板觉得……既能打击对手……又有机会抢到‘好东西’……就干了……”
信息碎片拼凑起来:“蜂后”果然在暗中怂恿“屠夫”,利用他的贪婪和疯狂来牵制和消耗龙兴盟,自己则隐藏在幕后继续她的“花园”计划。
审讯结果立刻被汇报给陈默和郑鹏杰。这更加坚定了他们先拿“屠夫”开刀,斩断“蜂后”一只爪牙的决心。
就在“断流行动”进入最后倒计时之际,负责监视金三角区域的情报员传回一条令人不安的消息:目标工厂所在山谷周边,过去二十四小时内,出现了数支陌生的、装备精良的小股武装人员在活动,他们不像当地军阀的人,行踪诡秘,似乎在勘测地形,布设某种传感器或……陷阱。
“荆棘”的尖刺,似乎已经提前布置在了猎物必经之路上。
利刃已然出鞘,但挥向的,是敌之咽喉,还是早已张开的捕兽夹?陈默在病床上,盯着地图上那些新出现的红色标记,眼神幽深。
“通知夏侯叔,计划不变,但攻击发起时间……提前十二小时。”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既然对方可能有所防备,那就打乱他们的节奏。在他们以为我们还要等待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
一场关乎复仇、威慑与生死存亡的突袭,即将在迷雾笼罩的金三角山谷提前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