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巨人与符文巨狮的每一次碰撞，都让城市颤抖。
砖石从残破的建筑上簌簌滚落。
在这轰鸣的背景下
城中无数个军团的据点里，气氛紧张凝固。
面对闯进来的李冰分身。
周围的军团将领们。
有的按着武器惊疑不定。
有的已经意识这些东西和亡灵之主有关。
连忙退开，不敢多看。
李冰看着那些兜帽下的浑浊眼睛。
“和我聊聊你们信仰的东西吧。”
一个分身开口，声音平淡得像在问天气。
他说完，似乎觉得不妥，又补了句，“抱歉。我该先问，你们具体在信仰什么？来源是什么？他向你们展示了什么？证明了什么？”
李冰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探究。
像是在翻看一本陌生的书卷。
“别急着把我当敌人。”
他走近两步，声音平稳：
“你们信的东西，显然和死亡，和危险沾边。或许……我也会成为他的信徒呢。”
大部分灰袍人像没听见。
他们猛地转身，拔腿就跑，动作僵硬却飞快。
撞开挡路的士兵，冲进还在冒烟的街巷。
但也有没跑的。
商会楼里的那个灰袍人，握着血红水晶的手指收紧。
兜帽下的阴影里传出嘶哑的声音：
“狂妄……你怎敢用这种口气……谈论‘苍白’？”
理所当然的，这个词令李冰神色一动。
旧军营里另一个，直接抬起了骨杖。
他啐了一口唾沫，尽管嘴里什么都没有：
““渎神者！你会被血疫吞噬，腐烂成泥！”
最后一个站在广场边缘帐篷旁的亡灵术士。
兜帽滑下半分，露出半张溃烂的脸。
他眼神狂热的燃烧着。
连话都懒得说，猛地一挥袍袖。
血红的身影，从他们身后。
从街角的阴影里，从瓦砾堆下，站了起来。
不是李冰手下那种苍白的骸骨。
也不是本地亡灵术士常见的青黑僵尸。
这些东西，肢体还健全。
有些甚至穿着残破的平民衣物或士兵胸甲。
但他们的皮肤大片溃烂。
露出底下暗红色的肌肉，双眼蒙着一层浑浊的血膜。
动作僵硬，喉咙里发出拉风箱似的声响。
扑向李冰的分身们。
是血色瘟疫造成的僵尸。
李冰来了兴趣。
一个分身不退反进，侧身避开僵尸抓挠。
顺手从旁边倒塌的摊位上，抄起半截烧焦的木棍。
抡圆了砸在僵尸脑袋上。
一声闷响。
僵尸踉跄，脑袋歪向一边。
但立刻又嗬嗬叫着，继续攻击。
力气比常人大些，不怕疼，但到底没理智。
也就是一阶食尸鬼罢了。
与此同时，几只盘旋的渡鸦哇哇叫着。
一些从骸骨巨人上分裂下来的，亡灵战士包围过来。
这些破法骨头，虽然没有完全继承战争家族的力量。
但也有着比一般符文战士还要强的身体素质。
对付这些血疫僵尸。
基本上如同砍瓜切菜。
手中的骨刃略微一挥，便将那些东西分尸。
总体而言，血疫僵尸都是些一阶水准。
凡人中的好手就能应付。
就在这时，李冰注意到了异常。
尸群里，站着一个格外高大的身影。
它三头六臂，比别的僵尸高出两头。
身躯粗壮得不像话，皮肤上布满纵横交错的，粗糙的黑色缝合线。
三个脑袋挤在肩膀上。
每个脑袋的五官都被密密麻麻的针线粗暴地缝死了。
眼睛，鼻子，嘴巴，全被黑线封住。
按理来说应该没有视野的。
李冰的分身明明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甚至没有体温。
但那缝合怪物六条粗壮的手臂，却同时抬了起来。
肌肉贲张。
准确无误地锁定了分身的位置。
下一瞬，它动了。
速度快得不像这种体型的怪物该有的。
一只蕴含着骇人力道的拳头，砸向分身面门。
分身抬臂格挡。
砰！
闷响炸开。
分身脚下的石板咔嚓碎裂。
这一击的力量，绝对达到了二阶战士的水准。
足以硬撼寻常的符文战士了。
有意思。
李冰操控着分身借力后撤。
同时让其他骸骨战士围上去。
缝合怪物六条手臂狂舞，每一次挥击都带着风声。
将靠近的骸骨战士砸得后退。
它似乎完全依靠某种别的感知来锁定目标。
无视了那些骸骨战士的佯攻。
始终将主要攻击倾向李冰的分身。
二阶的力量，已经能压制普通符文战士了。
这在漫游地的亡灵术士看来，简直是梦寐以求的造物。
亡灵术士之所以人人喊打。
本质上既不是因为他们触犯忌讳，也不是因为他们偷窃尸体。
而是因为他们又要触犯忌讳。
又得不到多少力量。
眼看血疫僵尸奈何不了这些闯入者。
一部分亡灵术士直接转身。
消失在燃烧的废墟和浓烟里。
但还有几个留了下来。
他们眼神挣扎了一下，随即被一种狂热的决绝取代。
“为了女士！”一个术士尖声叫道。
他双手在胸前合拢。
暗红色的光在他掌心疯狂汇聚，压缩。
最后变成一颗拳头大小、不断蠕动的血球。
那血球表面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面孔在挣扎，发出无声的尖啸。
下一刻，球体，拖着暗红色的尾迹。
射向李冰的分身。
法术？
李冰真的惊讶了。
这个世界的亡灵术士，被视作误入歧途的蠢货。
就是因为他们基本用不出像样的法术。
只能靠脆弱的亡灵仆从。
基本上每15个亡灵术士。
就有一个人死于盗墓的时候被食尸鬼袭击。
分身没有躲，任由血球撞在身上。
没有爆炸的巨响。
血球像活物般“摊开”，迅速渗入渡鸦分身体内。
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瞬间传来。
不是死亡的冰冷，也不是火焰或腐蚀的破坏。
而是一种粘稠的。
带着腐朽甜腥的“生命力”。
强行侵入，试图扭曲、异化接触到的一切。
有点像……过度生长然后烂掉的树浆。
带着病态的活性。
但毫无疑问，这是真正法术。
李冰暗自点头。
这次来南帝国，真是惊喜不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