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万金带来的“好消息”如同在清溪县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了滔天巨浪。
吴良这次学“乖”了,他没有大张旗鼓地直接发布告示,而是先召集了唐成、金灿灿以及师爷贾文明,在县衙书房进行了一次“秘密”会议。
“此事关乎重大,需谨慎行事。”吴良背负双手,努力做出深谋远虑的样子,“沈老板虽言之凿凿,但朝廷之事,变幻莫测。我等需做好万全准备。”
唐成点头附和:“吴兄所言极是。此次不同往日,我们有沈老板这条内线,消息可靠。但启动资金、人力物力,仍需我等自行筹措。”
金灿灿拍着胸脯:“沙龙账上还有些积蓄,保洁那边也能挪出一些!咱们这次把家底都押上,定要成功!”
贾师爷在一旁欲言又止,他看着兴奋的三人,尤其是吴良那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的脸,总觉得有些不妥。那沈老板虽看起来豪爽,但眼神总带着几分商贾的油滑,那封“密信”也语焉不详……可他看着吴良那志在必得的神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暗暗叹了口气。
初步资金很快到位,沈万金也如约送来了一小笔“定金”。吴良立刻以县衙的名义,发布了“限量收购优质芦苇”的告示,价格比上次还高了两文。百姓们虽对上次“烧芦苇”事件记忆犹新,但看在钱的份上,还是纷纷拿起镰刀,再次涌向了那片刚刚重新长出不久的芦苇荡。
与此同时,在城南找了一处废弃的院落,挂上了“清溪草垫编织坊”的牌子。沈万金派来了两个所谓的“技术指导”,开始培训招募来的妇人如何编织“符合标准”的草垫。
然而,问题很快就出现了。
那“技术指导”要求极高,芦苇要选最粗壮笔直的,浸泡时间要恰到好处,编织手法要紧密均匀,稍有不合格便要求返工。效率极其低下,损耗却大得惊人。
堆积如山的芦苇再次出现在县衙指定的空地上,比上次规模更甚。收购款如同流水般花了出去,而合格的草垫却产出寥寥。
“沈老板,这进度太慢了!眼看就要入冬,朝廷的订单……”吴良找到沈万金,忧心忡忡。
沈万金一脸为难:“吴大人,朝廷用料,规矩森严,马虎不得啊!这质量若不过关,别说赚钱,怕是还要获罪!不过大人放心,京中那边,沈某正在加紧打点,只是……这各路神仙都需要打点,使费……”他搓了搓手指,意思不言而喻。
吴良看着仓库里那点可怜的成品,又看看账面上飞速减少的资金,一咬牙:“需要多少?”
沈万金报出了一个让吴良眼皮直跳的数字。
“这……这么多?”唐成也倒吸一口凉气。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沈万金语重心长,“只要订单拿下,预付款一到,这些投入顷刻间便能回来,还有数倍利润!吴大人,机不可失啊!”
金灿灿看着吴良犹豫,急忙道:“吴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咱们已经投入这么多了,不能前功尽弃啊!”
吴良内心天人交战。县衙的库银他是万万不敢再动了,柳芸娘那边绝对通不过。自己的“分红”和积蓄早已投入,唐成和金灿灿也把沙龙和保洁的老本都掏了出来。
“有了!”吴良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我们可以……向县里的富户们借贷!以县衙的信誉和此项目的未来收益作保!”
贾师爷闻言大惊:“大人!不可啊!此乃寅吃卯粮,风险巨大!”
“师爷不必多言!”吴良此刻已被想象中的巨额利润冲昏了头脑,“本官心意已决!此事若成,清溪县富庶可期,诸位皆是有功之臣!”
在吴良的坚持和沈万金描绘的美好蓝图诱惑下,唐成和金灿灿也选择了支持。于是,由吴良出面,以县令身份作保,唐成金灿灿以沙龙和保洁产业为抵押,向钱掌柜、孙老板等几位清溪县的富户,借下了一笔利率高昂的巨款。
当沉甸甸的银锭交到沈万金手上时,沈老板脸上笑开了花,连连保证:“吴大人放心!诸位放心!不日便有好消息!”
资金再次注入,草垫编织坊灯火通明,妇人们熬夜赶工。吴良、唐成、金灿灿每日都要去坊里巡视,看着那缓慢增加的合格草垫,心中既是焦虑,又充满了期待。
清溪县上空,仿佛弥漫着一股狂热而紧张的气氛。所有人都盼着那“朝廷订单”正式下达的那一刻,盼着一夜暴富的神话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