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将军府,偏厅已被改造成了一个临时的“实验室”。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酸臭味,那是尸蹩体液挥发后的味道。几张桌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还有几只被固定在木板上、还在疯狂挣扎的黑色甲虫。
“木神医……您、您这是要干啥?”
之前的那个老军医,此时正哆哆嗦嗦地端着一盆清水,站在一旁。他看着林晚手里那把寒光闪闪、薄如蝉翼的小刀(手术刀),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在冒凉气。
“解剖啊。”
林晚头也不抬,手法娴熟地按住一只尸蹩,“不把这玩意儿肚子里的下水看清楚,怎么知道它怕什么?”
“滋——”
一刀下去,黑水四溅。
老军医两眼一翻,差点又晕过去。这哪是治病救人,这分明是屠夫行径啊!而且屠的还是这种看着就让人做噩梦的毒虫!
“果然。”
林晚并没有理会旁边人的反应,她用镊子从虫子的腹部夹出了一个米粒大小、呈现出诡异红色的囊状物。
“这就是它的‘动力源’,也是毒囊。”
她将毒囊丢进一个装有特殊药水的玻璃杯里。药水瞬间沸腾,冒出蓝色的烟雾。
“这虫子被人改造过。”
林晚摘下满是粘液的手套,神色凝重,“它的痛觉神经被切断了,而且体内被植入了一种特殊的‘引子’。只要闻到特定的气味,或者听到特定的声音,它们就会发狂,不死不休。”
“声音?”
一直守在门口当门神的萧景珩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两个食盒,“你是说,昨晚那个戎狄将领喊的话,其实是在控制虫子?”
“差不多。”
林晚接过食盒,也不嫌弃手脏(其实洗过了),抓起一个馒头就啃,“这叫‘声波控制’。不过,这种控制是双向的。”
她咽下馒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既然他们能控制虫子咬人,那我们是不是也能……控制虫子咬回去?”
萧景珩挑了挑眉:“你想怎么做?”
“我需要做个实验。”
林晚从怀里掏出那个从毒手药王(假想敌,其实还没遇到,这里指代从之前战利品中)那里搜刮来的《万毒经》残卷,指着上面的一行扭曲文字。
“书上说,这种蛊虫最怕一种叫‘醉仙草’的东西。吃了它,虫子就会产生幻觉,敌我不分。”
“醉仙草?”
旁边的老军医终于缓过劲来,插嘴道,“这东西凉州城里没有啊!那是长在阴湿之地的毒草,咱们这大漠干燥,根本活不了。”
“城里没有,但城外有。”
萧景珩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指向远处戎狄大营的方向,“葫芦谷的背阴处,有一片湿地。戎狄把粮草囤在那附近,就是因为那里水源充足。”
“那地方现在可是戎狄的后花园。”铁牛在旁边嘟囔道,“咱们要去采药,那不是虎口拔牙吗?”
“拔牙有什么难的?”
林晚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拍了拍手,“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今晚,咱们就去给戎狄人上一课,叫‘灯下黑’。”
……
入夜,凉州城外。
戎狄大营虽然向后撤了三十里,但前锋依然死死锁住了各个路口。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去,难如登天。
但对于“幽灵特战队”来说,这就是日常训练科目。
“记住,这次的任务不是杀人,是采药。”
林晚趴在一个沙丘后面,压低声音对身后的队员说道,“每人背一个大背篓,装满了就跑。谁要是贪战恋战,回来罚抄《本草纲目》一百遍!”
听到“罚抄书”,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汉子齐齐打了个寒颤。那比砍头还难受啊!
“行动!”
随着萧景珩一声令下,五十道黑影如同壁虎一般,贴着地面滑进了夜色中。
他们绕开了巡逻的骑兵,避开了暗哨的视线,利用地形的死角,悄无声息地摸进了葫芦谷。
这里虽然被烧过一次,但那片湿地因为潮湿,依然郁郁葱葱。
“就是这个!叶子像手掌,闻起来有股烂酒味!”
林晚很快就找到了目标。她兴奋地挥起小锄头,开始疯狂挖掘。
萧景珩则带着人在外围警戒。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哨声。
“嘘——嘘嘘——”
紧接着,地面的草丛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好!是巡逻的‘虫兵’!”
林晚脸色一变。戎狄人果然狡猾,竟然在重要的地方放了尸蹩当哨兵!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草丛里密密麻麻的黑色甲虫正朝着这边涌来,触角颤动,显然是发现了生人的气息。
“王妃!咋办?砍吗?”铁牛举起了刀。
“砍个屁!砍了就会爆浆,味道会引来更多!”
林晚急中生智,从包里掏出一个瓷瓶,那是她下午刚调配出来的“半成品诱导剂”。
“赌一把了!”
她打开瓶塞,将里面的液体倒在一块破布上,然后用力扔向远处的戎狄营帐方向。
“去吧!皮卡丘!”(内心oS)
那液体挥发极快,散发出一股极其浓烈、类似雌性尸蹩求偶的信息素味道。
原本气势汹汹冲向林晚等人的虫群,触角猛地一僵,然后像是着了魔一样,集体掉头,发疯似的朝着那块破布冲去。
而且,因为数量太多,虫群互相推搡、撕咬,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更妙的是,那块破布正好落在了一个戎狄巡逻队的帐篷边。
“啊!什么东西?!”
“虫子!虫子疯了!”
“救命啊!别咬我屁股!”
戎狄营地那边瞬间炸了营,惨叫声此起彼伏。
“趁现在!撤!”
萧景珩见状,果断下令。
众人背着满满当当的“醉仙草”,在敌人的哀嚎声掩护下,大摇大摆地撤出了葫芦谷。
……
回到凉州城,天已经快亮了。
林晚一头钻进了实验室,开始熬制药剂。
“夫君,借个火。”
“火?”萧景珩一愣。
“内力啊!真火炼药,效率高!”林晚理直气壮地指着药炉。
堂堂景王殿下,大晋战神,此刻沦为了人形鼓风机,运起深厚的内力,对着药炉输送真气。
在两人的“夫妻同心”下,一锅绿油油、散发着奇异酒香的药膏终于熬制成功。
“这就是‘醉仙膏’。”
林晚用勺子舀起一点,那药膏晶莹剔透,却透着股邪性,“只要把这东西涂在箭头上,或者混在烟雾里,那些尸蹩吸入之后,就会把宿主(也就是控制它们的人)当成最大的敌人,进行反噬。”
“这叫……借刀杀人。”
萧景珩看着那锅药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好。”
他站起身,虽然熬了一夜有些疲惫,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明日,呼延灼若是再敢来犯,本王就让他尝尝,被自己养的狗反咬一口的滋味。”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铁牛的大嗓门。
“王爷!王妃!好消息!”
铁牛冲进来,手里挥舞着一张邸报,“京城来的消息!太子……太子那孙子,好像撑不住了!”
萧景珩接过邸报,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皇兄病重昏迷,太子监国不利,京中物价飞涨,民怨沸腾。几位老王爷联名上书,要求彻查春猎刺杀案……”
他看向林晚,“看来,我们在京城留下的那些后手(商业布局和舆论引导),开始发酵了。”
“那是必须的。”
林晚得意地哼了一声,“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钱没粮没民心,他拿什么跟我们斗?”
“不过……”
萧景珩收起邸报,目光望向窗外的北方,“在回京之前,必须先把这里的狼打疼、打残。”
“只有携大胜之威回京,我们才能名正言顺地……清君侧。”
林晚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那就战吧。”
“这一次,我们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
晨光破晓,照亮了两人坚毅的脸庞。
凉州城外,战鼓声再次隐隐传来。
决战,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