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府,炼药房。
“轰——!”
一声闷响,紧接着是一股浓郁的焦糊味夹杂着奇异的药香飘了出来。
房门被推开,林晚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头发乱得像个鸡窝,脸上还带着两道黑灰,活像个刚从灶坑里钻出来的烧火丫头。
但她的眼睛却亮得吓人。
“成了!哈哈哈哈!”
她手里紧紧攥着两个瓷瓶,笑得像个刚抢了银行的土匪。
“我有救了!不对,是我的摇钱树有救了!”
【三天三夜啊!姑奶奶我不眠不休,差点把眉毛都烧了,总算把这‘黑玉断续膏’给复刻出来了!】
【虽然材料有点缩水(千年雪莲换成了百年),但药效至少有原版的七成。把萧景珩那两条腿接上应该不成问题。】
【还有这瓶‘千金驻颜丹’……嘿嘿,这可是给京城贵妇们准备的‘韭菜收割机’。】
“王妃!”
铁牛火急火燎地跑进院子,一看林晚这造型,愣了一下,“您这是……炸炉了?”
“去去去,这叫‘艺术的烟火气’。”
林晚把瓷瓶往怀里一揣,抹了把脸,“怎么了?跑得跟被狗撵似的。”
“出事了!咱们刚收的那家‘济世堂’分号,有人来踢馆!”
“踢馆?”
林晚眉头一挑,撸起袖子,“谁这么不想活?带了多少人?抄家伙了吗?”
“没……没带人,也没抄家伙。”
铁牛挠挠头,一脸为难,“是个大胖子,说是用了咱们店里的药,长了一身的怪疮。现在正躺在门口哼哼呢,好多百姓都在围观,说咱们卖假药。店里的坐堂大夫都看过了,一个个直摇头,说是没见过这种病。”
“怪疮?”
林晚眼神一冷。
她在炼药房待了三天,店里的药材都是她亲自把关的,怎么可能出问题?
“走!去看看!”
林晚连衣服都顾不上换,洗了把脸,带着一身药味就杀向了济世堂。
……
济世堂门口,果然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身穿锦缎华服、满身肥膘的中年男人正躺在软榻上,衣襟敞开,露出胸口和肚皮。
只见那白花花的肥肉上,密密麻麻地长满了铜钱大小的圆斑。这些圆斑呈现出诡异的金黄色,中间还有个方孔,看着就像是一枚枚嵌在肉里的铜钱,还往外渗着黄水,散发着一股腥臭味。
“哎哟……疼死我了……这就是济世堂吗?这就是御医之后吗?”
胖子一边哼哼,一边大声嚷嚷,“我就是擦了你们的跌打酒,才变成这样的!赔钱!不赔个一万两,我今天就死在这儿!”
周围的百姓指指点点,神色惊恐。
“这什么病啊?看着好吓人!”
“长得跟铜钱似的,不会是中了邪吧?”
“听说这铺子刚换了东家,不会是风水不好吧?”
店里的几个老坐堂大夫急得团团转,把脉也把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在一旁赔不是。
“让开!都让开!”
一声娇喝传来。
林晚推开人群,大步走了进来。
她也不废话,直接走到那胖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了看他身上的“铜钱”。
“哟,这位爷,您这是掉钱眼里了?长得挺别致啊。”
胖子一看来是个黄毛丫头,顿时眼珠子一瞪,“你谁啊?去叫你们掌柜的来!不对,叫你们那个什么王妃来!”
“我就是。”
林晚蹲下身,也不嫌恶心,伸手在那黄色的脓水上沾了一下,凑到鼻尖闻了闻。
一股特殊的腥甜味。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还以为是什么疑难杂症,原来是《万毒经》里记载的‘金钱蛊’。】
【这玩意儿根本不是病,是一种低级蛊毒。只有接触了特定的毒草汁液才会发作。】
【看来,这是有人故意来给我上眼药啊。太子?还是哪个同行?】
“你就是景王妃?”
胖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看你这寒酸样……哼,赶紧赔钱!不然我去官府告你!”
“赔钱?”
林晚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这位爷,您这可不是病,是‘富贵’啊。”
“什么意思?”
“您这叫‘金钱疮’,只有大富大贵之人才会得。”
林晚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是财神爷看重您了,想给您身上贴点金。不过嘛……这福气太重,您这凡胎肉体受不住,所以才化脓了。”
周围的百姓听得一愣一愣的。
“噗——”
二楼的雅间里,微服私访看热闹的某个贵公子(太子党羽)一口茶喷了出来。
“这女人……是在把人当傻子耍吗?”
胖子也被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你胡说八道!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能不能治?不能治就赔钱!”
“能治,当然能治。”
林晚笑眯眯地说道,“不过,这可是‘富贵病’,得用‘富贵法’来治。而且……得加钱。”
“加多少?”
“五千两。”林晚伸出一只巴掌。
“你怎么不去抢?!”胖子吼道。
“不治拉倒。”
林晚转身就走,“这金钱疮可是会传染的,再过两个时辰,你全身上下都会长满这种铜钱,最后……就连眼珠子上也会长哦。”
胖子吓得浑身一哆嗦。他确实感觉眼睛有点痒。
“治!我治!”
他咬牙切齿,“要是治不好,我拆了你的店!”
“铁牛,收钱!”
林晚大手一挥。
等银票到手,林晚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变得严肃而专业(装的)。
“来人,去后院池塘,给我抓两只癞蛤蟆来!要那种背上全是疙瘩、长得越丑越好的!”
众人:“???”
不一会儿,两只硕大的、还在蹬腿的癞蛤蟆被送到了林晚手里。
“忍着点啊,可能会有点凉。”
林晚也不管胖子惊恐的眼神,直接抓起一只癞蛤蟆,狠狠地按在他胸口最大的那个“铜钱”上。
“呱——!”
癞蛤蟆受到惊吓,本能地分泌出白色的浆液,同时皮肤开始收缩。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癞蛤蟆趴在伤口上,肚皮一鼓一鼓的,像是吸盘一样。而胖子胸口那金黄色的“铜钱”竟然开始褪色,一丝丝黑气顺着皮肤钻进了癞蛤蟆的肚子里。
没过多久,那只癞蛤蟆就变得通体漆黑,蹬了蹬腿,死了。
而胖子胸口的红肿,竟然真的消退了!
“哇!神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以毒攻毒吗?”
“王妃果然是神医啊!”
围观百姓爆发出一阵惊叹。
林晚如法炮制,用另一只癞蛤蟆吸干了剩下的毒素。
“好了。”
她嫌弃地把死蛤蟆扔进垃圾桶,“回家洗个澡,这几天别吃肉,多吃素。还有……”
她凑到胖子耳边,低声说道,“回去告诉让你来的人,下次想试探我的医术,找个高级点的蛊。这种不入流的玩意儿,丢人现眼。”
胖子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跑了,连句狠话都不敢放。
林晚拍了拍手,对着周围的百姓拱了拱手。
“各位乡亲,正如大家所见,咱们济世堂专治疑难杂症。以后有个头疼脑热、中邪撞鬼的,尽管来!”
“另外,为了庆祝开业,今天办理会员卡,充一百送五十!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一场危机,硬是被她变成了一场大型促销活动。
……
回到王府,天已经黑了。
林晚累得腰酸背痛,但一想到怀里的“黑玉断续膏”,又来了精神。
她直奔书房。
萧景珩正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一卷书,但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门口。
看到林晚进来,他放下书,眼神瞬间变得柔和。
“回来了?听说你今天在铺子里……玩癞蛤蟆?”
“那叫‘金蟾吸毒’!懂不懂艺术?”
林晚白了他一眼,然后献宝似的掏出那个黑色的瓷瓶,“别管癞蛤蟆了,看看这个!”
她打开瓶塞,一股清苦中带着一丝凉意的药香弥漫开来。
“这是……”萧景珩眼神一凝。
“黑玉断续膏。”
林晚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眼神变得异常认真,“夫君,你的腿,可以真正开始治了。”
“不过……”
她顿了顿,有些不忍,“这个过程……会很疼。非常疼。要把你之前长歪的骨头重新打断,再接上。你能忍吗?”
萧景珩看着她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这点痛,算什么。”
“只要能站起来,能护住你……”
“哪怕是剔骨削肉,本王也甘之如饴。”
林晚的眼眶微微一红。
“好。”
她深吸一口气,“那我们今晚就开始。”
“铁牛!守住门口!谁也不许进来!”
这一夜,景王府的主院灯火通明。
没有惨叫,只有极度压抑的闷哼声,和骨骼断裂的脆响。
林晚一边施针,一边掉眼泪,但手上的动作却稳如磐石。
她知道,这是重生的代价。
只有经历了这种痛,这只蛰伏的猛虎,才能真正啸傲山林。
而在剧痛的间隙,萧景珩紧紧握着她的手,那双被汗水浸湿的眼睛里,只有她。
“别哭。”
他虚弱地说道,“我……没事。”
林晚用力擦了擦眼睛,恶狠狠地说道:“谁哭了?我是被药熏的!”
“等你好了,你要是不给我赚个金山银山回来,我就……我就把你这双腿再打断!”
萧景珩笑了。
哪怕痛彻心扉,此刻他的心,却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