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蝉衣倒是镇定自若:“娘娘何出此言?”
兰听晚嗤笑一声:“你和台上那三个丢人现眼的读书郎比我们晚一步离场,我们一到静心苑就迅速清场,不知你这只小蝉儿是从哪里摸进来的?”
“就不能是你们没看牢吗?”明蝉衣语气已带上些许犹豫。
“心虚了?”兰听晚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心智这么不坚定啊?不过稍稍试探你一句,这就炸出来了。”
明蝉衣:“……”
“原先我也拿不准,这儿是不是真就独你一人,现下看你这反应……思路倒是明朗了。”
“既然你已认出了我们的身份,我也不与你多周旋。”
自出了那黑暗的厢房,兰听晚就和洛容今拉开了距离,身体暂且分离,心却并未远走。
“来吧,探花郎。解释解释你是如何赶在我们之前,绕过重重把守,钻进厢房,并把自己关进木柜的。”
见明蝉衣眼珠一转,似乎又要冒出什么搪塞之语,兰听晚提前给他打好了预防针:“我劝你好好回答。若是耽误了时机,后果你自己知道。”
兰听晚的笑容异常和善,却让明蝉衣身体不自觉一抖。
他磕磕巴巴道:“臣怎敢欺瞒于您……其实我昨天就潜入了福荫堂,提前在周围踩好了点。娘娘你们在静心苑里搜寻来的钥匙,是我布置在四处的,陛下三人也是由我安排才登上仪式台的。”
“你怎么不直接把钥匙交给我们?”兰听晚问道。
明蝉衣摸摸头:“我想着如果是你们自己找到的,或许更有成就感。”
“挺聪明啊,干的坏事还没交代几句,这就邀上功了。”洛容今总算恢复了点精神,没个正形地站在兰听晚身后。
明蝉衣饱含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因为时间充裕,我将福荫堂的底摸了个透,自然也不会放过这间房。昨天,我就在冗余名单上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兰听晚道:“当时那上面有‘金龙若’这个名字吗?”
“有。”明蝉衣重重点头,“并且我也知道,一旦上了楚门的冗余名单,无论采取什么办法自救,都是没有办法躲过的。”
“所以你认命了?就先下手为强,干脆自己杀了自己?”
明蝉衣诚实道:“楚门的执行者和计划者不同,他们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只要我‘死’了,且和计划无太多出入,他们是不会过度深究的。毕竟名单上有那么多人呢。”
“真是滑不留手。”兰听晚有些欣赏他活泛的小心思,随即话头一转,“不过,你就没想过,若是一直没人来,你岂不是真要困死在那狭窄的木柜里了?”
明蝉衣乐呵呵地傻笑:“所以我在各处都给你们留了钥匙啊。”
“这傻孩子,有够熊的。”卿轻感叹道,“得亏我们胆儿大,以你那个挠爪子的力道,到时候帮手没叫来几个,全吓跑倒有可能。”
她戳戳明蝉衣的脑门儿:“你躺里就算了,咋还把嘴给塞住了。”
“做戏做全套嘛。”
兰听晚也是佩服这傻白甜,可一往这事儿里深琢磨,便越想越心惊:“你既说会有执行者前来验证,他至今都未曾现身?”
“为何你会对楚门了解如此之深?”
“楚门的计划不可逆,你又是从何而来的信心能瞒天过海?”
一连三个问题,问得明蝉衣怔了怔,他回过神:“的确,此地不可久留,剩下的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给你们解释。先走,再耽误下去,怕是他们就要现身了。”
“很遗憾,已经来了哦。”
那声音里藏着钩子,瞬间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孟应枕百无聊赖地摇摇折扇,手掌一抵扇柄,扇骨便弹出一枚枚锃亮凌冽的刀片:“你们谁叫金龙若?自己过来撞我的刀片。”
陆南驰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指根的指环:“你若不愿动手,我可代劳。”
安之温顺无害地笑了笑:“我亦义不容辞。”
兰听晚:“……”
洛容今从不会在“卑鄙小人”身上投注太多关注,他只冲着兰听晚露出一个有些惶惶的眼神,立刻博得了兰老爷的怜惜。
人已到齐,兰听晚当机立断,迅速进行部署。
“蝉衣,你还做了什么准备?”
明蝉衣精神一震,像是终于得到了认可,他兴冲冲道:“火折子!桐油!硝石!麻布……毁尸灭迹,掩盖罪行,应有尽有!”
兰听晚嘴角扯了扯:“行,知道你为躲过此劫做出多少努力了。”
兰听晚双手合十,回身做了个拜托的手势:“陆哥、安安,辛苦你们处理一下残局,蝉衣和容今不能多待,我就先带走了。”
闻言,陆南驰微微颔首,安之则瞥了一眼未被提及的孟应枕,唇角弯起完美的弧度:“你我之间何须分得清楚,快去吧,行宫见。”
卿轻主动请缨:“我和我姐也想‘玩火’,申请组织批准。”
兰听晚冲她抬抬下巴,卿轻立刻做了个庆祝的手势:“你舅宠我爸!”
兰听晚拍拍洛容今的胸口:“事不宜迟,咱们先撤。”
明蝉衣无需兰听晚提醒,恨不得贴着他走,生怕哪里就冒出一个楚门的恶徒将单薄孱弱的他掳走。
经过门口,兰听晚停下步子,转身朝孟应枕伸出手:“我可没忘了,这还有个被霸道猫妖蛊惑的可怜书生。听晚自小畏火,孟公子既能与那顽猫大战几个回合,定然胆识过人,想必不会吝惜为听晚庇佑一二吧?”
他神色动人,靠得极近,眼神中流转的是只有他们二人心知肚明的秘密,他是那样的多情,却又是这般是薄情,令人心甘情愿地走进他的陷阱,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一颦一笑,皆引人探寻,俱动人心弦。
……
到了行宫,兰听晚直愣愣地将整座寝殿的灯火都点燃,并严令禁止洛容今靠近任何有水的地方。
此举虽不能阻挡任何人的攻击,却能安慰兰听晚那颗惴惴不安的心。
没过多久,兰听晚甚至开始要求洛容今和明蝉衣一刻也不许离开他的视线。
最后连孟应枕都被限制了行动,只得老实地坐在兰听晚身侧,再不敢孟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