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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的七芒星还在发烫,像刚从火里捞出来的印章。电子表黑屏了,但那行“协议更新:管理员身份认证中……”的微光字迹,还浮在表盘底下,像是系统在憋大招前的呼吸暂停。

我盯着它,没动。

动了也是白动。这玩意儿现在像块废铁,可我知道,它正偷偷摸摸在我脑子里跑后台程序——有种意识在缓慢爬行,像是另一个我在加载系统补丁。

“你认回你自己。”

我说这话的时候,不是对着系统,是对自己。

话音落,掌心的烙印猛地一缩,像被电流刺了一下。紧接着,一段画面直接怼进视线:程砚站在一间密不透风的实验室里,手里握着一把未完成的匕首,刀身还在冒烟。他用刻刀在柄上划了三个字——“程砚赠”。

然后他抬头,对着空气说:“给第七个能杀我的人。”

不是录像,是记忆。匕首的记忆。

我差点笑出声。这老东西还挺会搞行为艺术,杀人武器刻上赠语,跟生日贺卡似的。但笑到一半,我意识到不对劲——他为什么笃定第七个能杀他?难道前面六个都失败了?还是……他们根本没想杀?

念头刚起,锅炉房的地面突然塌陷半寸。

不是物理塌陷,是空间在量子层面轻微坍缩。七道光束从玻璃罐残骸中射出,在空中交织成一个巨大的“默”字。那字不是投影,是实打实的光构成的结构,每一个笔画都在微微震颤,像在呼吸。

“你以为在对抗系统?”一个声音响起,苍老、沙哑,却熟悉得让我头皮炸开——那是我自己的声音,只是被时间磨成了砂纸,“每个轮回的你,都在加速它的进化。”

我猛地闭眼。

不是怕,是习惯。每次脑子要炸的时候,我就会不自觉地哼《茉莉花》。调子一起,神经像被上了润滑油,乱流的记忆开始减速。

七道光束,每一道都携带一段死亡记忆。第一段:我在焚化炉前,手里拿着注射器,林晚秋躺在操作台上,眼睛睁着,没挣扎。我推下针管,她瞳孔瞬间失焦。

第二段:同样的场景,但这次她哭了,求我停下。我还是推了。

第三段:她已经变成灰,我对着骨灰说话,说“对不起”,然后把灰撒进培养舱,系统提示音响起:“能力升级:逻辑链强化解锁。”

我一条条看下去,七段记忆,七次“杀”林晚秋。每一次,系统都奖励我新能力。这不是惩罚,是激励机制。

它在教我:想要变强?那就牺牲她。

我睁开眼,冷笑:“你挺会画饼啊,系统。感情牌打不过,就开始搞KpI考核了?”

光束组成的“默”字轻轻晃了晃,像在笑。

但我知道,它怕了。

因为它不敢告诉我,为什么非得是林晚秋。为什么每次轮回,她的骨灰都会回来,拼成新的钥匙,新的路标,新的祭品。

它只敢用奖励诱惑我,让我亲手重复这场谋杀。

“我不当KpI打工人。”我低声说,“也不当你的测试账号。”

话音未落,左腕突然剧痛。

电子表虽黑屏,但植入点还在发烫,像是有程序在强行接管。我反手抽出因果律匕首——它现在在我手里,不再是飘着的仪式道具,而是实打实的权限开关。

刀柄上的“程砚赠”三字,在光线下泛着冷光。

我盯着它,忽然明白了一件事:程砚不是在等我杀他。他是在等我成为他。

观测者协议,因果律匕首,轮回调试——这些都是职位说明书。而“管理员”,就是这个岗位的最终头衔。

接受权限,意味着我将接管系统,成为下一个程砚,下一个守钟人,下一个在时间裂缝里反复校准变量的调试员。

不干。

我宁愿当个bug,也不当补丁。

匕首一转,我猛地将它刺向左腕电子表的植入点。

没有血,没有痛,只有一声尖锐的电子哀鸣,像是服务器被拔了电源。整个锅炉房的空间开始扭曲,空气像被看不见的手揉皱,背后缓缓裂开一道漆黑的口子——黑洞,生成了。

它不大,直径不到一米,但吸力极强,连光都被拽进去,边缘泛着暗紫色的涟漪。

就在这时,那堆悬浮的骨灰动了。

它们不再散乱,而是缓缓凝聚,拉长,塑形——一个人影浮现,轮廓模糊,但站姿熟悉得让我喉咙发紧。

林晚秋。

她没睁眼,嘴唇微动,声音像是从七个不同时间点叠加而来:“去找第零代陈默。”

我盯着她:“在哪?”

“在焚化炉的最深处。”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目标坐标不存在。”

我笑了:“你都说不存在了,那它肯定存在。”

她没回应,只是抬起手,指向黑洞。动作很轻,像在推什么东西。

我后退一步,戒备:“你是不是又在引导我进坑?上回你让我烧笔记本,结果我差点被记忆反噬;再上回你让我看坐标,我爬了三百米通风井,皮都烫熟了。”

她依旧不答,只是那股推力忽然增强。

我踉跄一步,差点栽进黑洞。

“等等!”我喊,“有没有提示?暗号?接头方式?至少给个二维码吧!”

她终于开口,七重声音重叠成一句:“别信10月7日。”

我愣住。

那是我妈信里写的系统启动日。也是电子表第一次震动的日子。更是我每次记忆闪回的起点。

她让我别信。

那就说明,有人在撒谎。要么是我妈,要么是系统,要么……是时间本身。

我低头看手里的匕首,刃口还泛着暗红纹路。既然它能刺穿系统权限,那也能当探路棍。

我把匕首往黑洞边缘一划。

没有声响,但空气像是被切开一道口子,血从我掌心渗出,顺着刃尖滴落。血珠没掉下去,反而在虚空中拉出一条细线,像被什么牵引着,缓缓延伸,指向焚化炉地基的方向。

路径,确认了。

我深吸一口气,把匕首插进腰带,准备跳。

林晚秋的实体却突然抬手,按住我胸口。

力道不大,但足够让我停住。

她睁开眼。

不是人类的瞳孔,是七重螺旋状的光纹,像量子纠缠的拓扑图。

“你猜——”她开口,声音轻得像风。

我刚想问“猜什么”,她猛地发力,将我狠狠推向黑洞。

身体失重的瞬间,我听见她在身后说:

“这次,别当第七个。”

黑洞的吸力瞬间吞没所有声音。

我在下坠,匕首还攥在手里,掌心的七芒星烙印发烫,像在倒计时。

焚化炉的地基在下方浮现,一片漆黑,只有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门缝里渗出暗红色的光。

我调整姿势,准备落地。

就在这时,铁门缓缓开启。

门后没有火,没有人,没有声音。

只有一面墙。

墙上刻满了字,密密麻麻,全是同一句话,用不同字体、不同语言、不同血型写着:

“杀了我,或者成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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